山風穿堂而過，油燈昏光晃了晃，簷角鐵馬被撞得叮噹亂響。滿桌人齊刷刷打了個冷顫。藍衫青年抓著酒碗的手一抖：“前日獵戶老趙在山神廟背麵，瞥見一雙繡鞋，緞麵上都是血漬……”

陳舟很靈敏地感遭到了傅廷的敵意，內心直突突，“他們二人不是表兄妹嗎？傅公子看魏蜜斯這眼神……”

鄰座一個大鼻圓臉的酒客咣噹撂下海碗插話：“何止！城南蘇家的三女人，因長得極美，蘇家關照眸子子似的護著，自打及笄就冇出過二門，誰料上月十五夜裡，闔府高低都聞聲繡樓有聲響。等家人去看——”他抹了把油津津的圓鼻頭，“門還是自家人從內裡撞開的，內裡窗欞也紋絲未動，人卻像是化成了月光冇了蹤跡。”

棠梨這才明白入店時小二與眾門客神情非常的啟事。她天然不信甚麼妖妖怪怪反叛，必定是天災。不過，他們倒是提示了她，現在已分開三合村，在內行走，確切戴上個帷帽更好些，萬一背時碰上首級……拂過袖劍劍柄的手指微微一抖。

“縣衙畫影圖形貼了滿牆，”藍布衫青年捏著酒碗直點頭，“可那些女人……莫說屍首，連片衣裳角都冇找到。”

穿藍布衫的青年嘬了口酒道：“公子想得輕巧。前年劉老爺家的令媛，好幾個仆人前後護著逛燈會，拐過西市牌坊，轎簾子一掀——”他手掌在半空虛抓，“人就這麼平空冇了！”

“鄙人陳舟，之前在三合鎮當差。”

兩人吃過飯，回了各自客房歇息。

“阿梨！”傅廷三步並作兩步搶到跟前，衣袖上還沾著露水，“總算追上你了……”

“同路”二字碾過傅廷心尖，他瞧著阿梨自顧自低頭喝茶，這個叫陳舟的少年看阿梨的眼神讓他莫名活力。

棠梨心下瞭然。此人怕是支棱著耳朵守了一宿。萍水相逢能如此仗義，內心生出了幾分暖意，她衝他微微一笑：“陳舟早。”

這一夜，棠梨一向警省，不敢睡得太沉，倒是承平無事。待天光一亮，她就起床洗漱，籌辦下樓吃完早食立即分開此地。

“上三碗陽春麪吧。”棠梨淡淡道，“一碗多撒些香蔥。”

棠梨淡淡一笑：“好。”

傅廷目光在棠梨和陳舟間打了個轉，“莫非阿梨不辭而彆，是為與麵前少年同業？他是她的甚麼人？”這動機像根魚刺鯁在喉頭：“這位是？”他望向陳舟，一顆心撲騰亂跳。

他走出兩步又退到門口，“小的再多句嘴，您這麵貌太打眼，出門在外戴上個帷帽遮一遮穩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