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又投向棠梨：“如此說來，這位女人就不是甚麼魏蜜斯了，如許的膽識技藝，讓吳某起了愛才之心。你我之間隻是態度分歧，並忘我怨。吳某鄙人，幾年下來也攢了點家業，如果女人願與吳某同謀奇蹟……”

越往裡走，石洞逐步寬廣，石腸盤曲，行了約一炷香的時候，洞頂漸次伸展，洞道蜿蜒似蛇蛻，幾人已分不清進步方向是東南西北。

棠梨俄然一掌劈碎茶案，紫檀木桌暴露內裡朽爛芯子。“好笑，骨子裡流著的都是汙水，偏要披件斑斕袍子充斯文！可惜你再如何裝，也隻是沐猴而冠。”

傅廷不接他的話，腳下再進一步，目光掠過壁上仿造的《寒江獨釣圖》：“寨主之誌，莫非是要效仿陳勝？”話音未落，案上燭火忽地一顫。

大寨主踱回桌案前，放下摺扇，俯身修剪起燭芯：“成大事者，總要有人當薪柴。”

“無恥小人，收起你這副噁心人的風雅作派！那些女子骸骨堆成山時，你可曾念過半句聖賢書？”

傅風傅雲悄悄對望，目露惶恐，他們本日搜尋盜窟，看到崖底累累白骨，冇有細看，還覺得是盜窟這些年吃掉的牲口，竟然……怪不得公子和阿梨女人當時神采就丟臉至極。

傅廷掃了一眼傅風傅雲，腳步動了動，站到了大寨主劈麵，“聽聞大寨主落草前，曾效力虎帳，不知傳聞是否實在？”他麵帶淺笑，語氣閒適，似話家常。

大寨主瞥了二人一眼，麵無神采，輕搖摺扇，望向洞外崖底連綴青山，“哼，待我另擇賢主而事之，定教這西石縣變作小長安——”

幾人敏捷適應了洞內光芒，看清楚了內裡景象。

“殺狼何必辨雌雄。”棠梨靴尖輕碾空中光影。

青袍男人擱下了茶盞，杯底與石桌相叩的脆響蕩起反響。“魏蜜斯。”他目光蛇信般舔過棠梨鬢角，“不愧是大將軍以後，可惜是女兒身！這般膽色若為男兒，當得封狼居胥。”

傅廷手指拂過劍穗，嘴角勾起一抹諷笑：“大寨主這回說錯了，此事與大將軍無關，純屬我們與貴寨的私仇。貴寨弟兄攔路劫殺鄙人在先，大寨主與張縣令暗害屠儘魏府與三合村村民在後，既如此，我等隻能先動手為強。”

“女人豈不聞紅粉骷髏？”大寨主俄然展顏一笑，“上月得了個妙人兒，琵琶骨串成的風鈴還在簷下掛著——不過，現在拜女人所賜，已成一把黑灰了。”

傅廷笑道：“大寨主手底下人才濟濟，貨郎兄弟套話技能可謂一流，隻是警悟性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