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蘭始終矗立的脊背在這一刻俄然佝僂。數月前她身陷魔窟時,是萍水相逢的阿梨豁出性命相救,在最危急的關頭都未曾拋下她。如許好的人,怎會落得這般結局?
陳舟聽得是謝家蜜斯相邀,帶著幾分醉意隨伴計進了雅間。
“公子已有月餘未發一語。”傅雲嗓音沙啞如磨砂,“陳公子若得空……還請你開解我家公子一二……”
待伴計退下,小蓮也自發到門外守著。謝蘭蘭斟了杯茶遞疇昔:“陳公子如何獨安閒此喝酒?”
晨光初現時,傅廷已站在香火環繞的福恩寺前。鬚髮皆白的一了大師手持念珠,待看清來人眼底濃得化不開的執念,合掌輕歎:“阿彌陀佛,施主可知那位女人生辰八字?”
“傅兄!你……”陳舟張了張嘴,胸口鈍痛,悶得他說不出完整一句話,眼眶已發酸。
竹簾脆響,傅廷披著月色走出來。傅雲掉隊半步跟著,抬眼瞥見公子鬢角霜色與薄弱肩背,胸腔出現精密的疼。但願這位世外高人真能解開公子心結,讓他不再這般形銷骨立。
傅廷瘦得幾近變了小我,臉頰凸起,麵色慘白得嚇人。那雙曾經敞亮有神、形狀標緻的桃花眼,現在浮泛得像結冰的荒漠,連半點生機都尋不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如何都難和阿誰意氣風發、俊美無雙的傅公子對上號。
她身邊盛裝的美人聞言轉頭,發間珠翠跟著行動悄悄閒逛。
傅廷的命是保住了,靈魂卻彷彿永久困在了阿誰雨夜。
傅雲垂眼肅立半晌,將棠梨死亡、傅廷重傷之事三言兩語道儘。
傅廷見到空穀道人時,那雙本來浮泛的眼睛終究出現微光。他朝著道人深深作揖,聲音沙啞:“世人都說真人曉得玄門秘術,求您為阿梨招魂,讓我再見她一回。”
“傅兄他們遇襲了。”陳舟攥著茶盞的手指發白,聲音暗啞:“阿梨女人死亡,屍都城冇留個全的,傅兄重傷……”
謝蘭蘭定睛望去,果然是陳舟。她心中生疑,莫不是柳家兄妹又去找人費事?一股肝火剛湧上來便被強壓下去。她走進酒樓要了雅間,點了酒菜後摸出碎銀遞給伴計,指了陳舟的方向讓他將人聘請過來。
走出忠勇伯爵府,陳舟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邊,望著來往如織的人群車馬,俄然落空了方向感。那樣皎如明月的女子,當真就這麼冇了?老天爺真是瞎了眼,惡人作孽時它裝聾作啞,好人受儘摧辱不得善終,它倒視若無睹。
“女人快看,那不是陳公子麼?如何在酒館裡哭啊?”酒樓外捧著禮盒的圓臉丫環俄然愣住腳,用下巴表示酒坊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