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包固然稱呼棠梨為主子,棠梨卻從未將他視作主子。她獨來獨往慣了,本就不需求侍從,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半大孩子。
王印月執起把小剪,將探到雕欄邊的幾支荷莖剪斷,遞給身邊的嬤嬤,才道:“我的兒,你且看看這個。”
柳綿氣得臉頰發紅,提大聲音道:“母親當真聽任不管?兄長可曉得這事?”
見他真敬愛好,棠梨連日來的忐忑終究消逝。當初執刀刻玉時,她是想著如有一日本身先走,這浸著體溫的玉飾能代替她陪著傅廷。為了買下這塊翡翠料子,連壓箱底的銀錢都耗儘了。
“孃親說甚麼呢?”柳綿俄然從月洞門後轉出來,淺粉裙裾上繡著折枝海棠,發間珠釵跟著步子輕顫。她將手中團扇往石桌上一擱,暴露腕間纏絲金鐲,“爹爹先前阿誰鄉野婦人不是早死了?怎的又冒出個馬場裡的?”
貼身嬤嬤捧著青釉魚食罐侍立欄邊,輕聲道:“夫人,那野種被老爺打發到了北杗山下的養馬場。老奴癡頑,老爺這般安排究竟是何企圖?難不成真要叫村婦生的雜種認祖歸宗?”
她拈起玉鎖擱在傅廷掌心,指尖殘留著玉石沁人的涼意。“願君歲歲安然。”
“跟我來。”棠梨俄然記起要緊事,拽著傅廷走進房間。她從櫃中捧出個雕花木匣,翻開蓋子的刹時,綢緞襯布裡躺著的翡翠安然鎖泛著溫潤光芒。玉料通透如春水,雲紋浮雕刀鋒淩厲,寥寥數筆勾畫出流雲伸展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