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駱秉章回想了一下邇交來往的案牘信劄,隻感覺心頭的一個迷惑如何也揮之不去,當下持續問道:“倒冇有傳聞在廣西那邊驟掀大獄的風聲啊?”
寫到這裡,他再一次停下筆,拿起一旁的硯台,悄悄地研磨著,手中在動,心中在想。論才力,曾國藩自問不輸於任何人,隻是要胸中有物,筆下天然千言不綴,隻是如許的一番筆墨要以何種體例切入,倒是大費周章。說得深了,怕獲咎人,說得淺了,又怕呈到皇上那邊,引不起正視。
“那裡,那裡。”駱秉章點頭一笑:“哦,滌生兄,這一次桂省會匪之事,但是真的很嚴峻嗎?”
“確是的論”駱秉章撫掌而讚:“新皇即位以後,所行法律無一不是無益於民,可見皇上此番臨宇,便真的是要有一番新氣象了。”
曾國藩從入仕以來便是做京官,很少有外放經曆,聞言非常給他的話逗起了興趣,當下放下茶杯轉過身來:“哦?願聞其詳”
夜深人靜,曾國藩在祖宅的房中點上一盞蠟燭,有聽差為他從隨身照顧的書篋中取出黃皮空缺的謝恩摺子,研了墨汁,就著燭光草擬謝恩折。這類折片向來都是官麵筆墨一大堆,不過都是一些‘臣癡頑菲材,山鄉間士,蒙聖上超擢汲引,不堪惶恐’之類的話。草草寫完,又重新瀏覽了一遍,檢出幾個錯字順手挖掉改正,就算是脫稿。
“那裡。”駱秉章談到這裡,長身而起:“滌生兄,可否容我拜見老夫人和老太爺?”
“……我朝康熙元年至十六年,中間唯有一年無河患,其他歲歲河決,而新莊、高堰各案,為患極巨;當時又有三番之變,騷動九省,用兵七載,天下財賦去其大半,府藏之空虛,殆有甚於本日,率能金甌無缺,寰宇清謐,蓋聖祖愛民如傷,民氣固結而不成解也。我皇上愛民之誠,足以遠紹前徽,特外間守令,或玩視民瘼,至聖主之德義不能達於民,而官方痛苦不能達於上,臣敢一一侶陳之。”
曾國藩聽得清楚明白,無法的一笑:“此等樣人豪奢若此,想來……”他是忠誠人,不喜言人是非,搖點頭,冇有持續說下去。
“………………”
駱秉章執禮相見,老伉儷非常客氣了幾句,由曾國藩將他送出府門,前者拉著他的手說:“滌生兄,如果有任何需求,固然到府衙來,老夫自當竭誠互助。”
考慮很久,等他再停下來時重視到墨汁調得太黏稠,的確都濡不動了。又加點水,纔算完事。就是這一會兒的工夫,便讓曾國藩下了決計:皇上是有為之君,便是言辭狠惡一些,應當也於己無礙。有瞭如許的主張,再脫手寫起來便輕易很多了:“臣任職京中多年,此次赴桂省辦差,所見很多,心中感到,實非一吐胸臆,呈報禦前不能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