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內裡,可真的是熱烈起來,有國子監的文籍司事高高舉著一頂嶄新的大帽子,上麵銜水晶的素金頂,一麵從人叢裡往前擠,一麵大聲呼喊:“借光!借光!新科狀元的吉服冠來了!”等他擠到前麵,自有人幫著將他本來戴的、屬於新貢士公用的三枝九葉朝冠取了下來,換戴他手中的狀元吉服冠。
實在,又何能容他去想這些不相乾的事?人頭環抱,你一句、我一句除了“恭喜”二字以外,再聽不清彆的話。他所能感遭到的,隻是身不由己地往前挪動,一向進了內右門,瞥見巍峨的乾清宮,才驀地裡驚覺,本身中了狀元,頓時就要麵對天顏了。
四月二十一日殿試,到全數禮法完成,已經是端五前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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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然,八員讀卷官魚貫出臨。領頭的祈雋藻將手中捧著的一張紙片,高舉遮麵,也不知他唸的是甚麼名字。隻聽人群中一片喝彩,顯見三鼎甲人名已出,透過人群,見謝增和許其光笑容滿麵,正在和身邊的學子拱手請安。
安排三鼎甲上車,出宣武門直到鑲藍旗會館。剛進街口,隻聞聲爆仗大響,接連不竭;人聲鼓譟,都在嚷著:“看狀元、看狀元!”
“幸運,幸運!”崇實抱拳作了個羅圈揖,“實在忸捏之至!”然後向謝增低聲說了句:“恕我眼拙。”
那人呈現得太高聳,崇實給他嚇一跳。定睛看時,倒是謝增,不暇細問,又聽他大喊:“新科狀元在這裡!新科狀元在這裡!”接著,便有儲德燦,徐桐等老友直奔而來。
穿戴結束,他說:“車子備下了,請從速上車吧。”恭送新狀元上車,口中還在說著:“頓時本省本府的前輩都會來道賀。應酬完了,得從速去拜教員,從祈中堂起,都要拜到。執帖的長隨、拜匣、紅氈條,我都備下了;贄(音至)敬要看殿撰公的意義再辦。”崇實天然又是一番感念不提。
“非也,非也!”肅順搖點頭:“我在內廷也曾聽人說過,白水兄的文章立意甚新,又入了皇上法眼,故而撿拔為第一,……”他還想再說幾句,端華卻已經起家向世人告彆,也便點點頭:“白水兄還要給教員存候,我就未幾作叨擾了,等偶然候,我們在做盤桓。”
崇實聽得這話,像為人抽了筋似地,渾身索索顫栗,竟有些站立不住。茫然莫辨,隻彷彿記得跟他說話的人,是熟諳的一名學子,卻如何也想不起名字。
崇實的心中酸楚,悄悄想到:如果不在前十名之列,也不須引見,就大可不必在這裡湊熱烈,扭頭就走,找個處所去野他一場,倒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