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受田在新君即位以後,加了文華殿大學士的頭銜,不過天子曉得他平生都做的是教養之事,於政務,特彆是對本身要推行的新政向來都是不大通、更不覺得然的。便讓他和卓秉恬普通,做了上書房的總徒弟,或者就是外放,比方上一年命他出京去探查山東、河南的河道、水利工程。就是怕他在本身的麵前講甚麼‘賢人之道”甚麼‘敬天法祖’之類的話,弄得本身下不來台。
坤寧宮本來是皇後寓所,不過清行‘祀於寢’的古製,紫禁城中旁的殿閣一照前朝,隻要一個坤寧宮是例外。坤寧宮的正殿,就彷彿缸瓦市‘沙鍋居’的廚房,每天都要煮兩端豬。這裡不但是廚房,並且還是宰牲口的屠場。
世人相互看了看,殿中一片安好。再也冇有一小我搭腔。
白叟對天子的這類內心已有成議的定奪也是很有微詞。自從天子即位以後,偶有召見,天子問及政務也更多的是像是在扣問軍機處的口氣,而不是當年那種商討語氣。讓他陳述定見,非常帶著一些考問的意味,這就讓他不得不很慎重的答覆,因為一句話的出入,立即就會有影響,如果與軍機處的定見相反,就會引發很大的曲解。覺得他是以帝師的職位,在不該奏陳政務的場合劫奪軍機處的權益,倘或有如許的景象,必遭大忌。這是杜受田死力製止的。
無分晴雨寒暑,每天半夜必有一輛青布圍得極嚴的騾車,停在東華門外。宮門一開,起首出去的就是這輛車,到了坤寧宮前,卸下兩端豬來,顛末一番典禮,殺豬拔毛、洗剝潔淨,放在那兩口老湯鍋中去煮,隻加香料不加鹽,煮熟了祭神。除非是仲春月朔,賜王公大臣吃肉,在平常日子,這些福胙按例歸乾清門侍衛享用。
四月初八浴佛節,寄意是江南進到了初夏梅雨季候,連菩薩也給熱得要沐浴了。京中當然一定有那麼熱,不過浴佛節倒是傳播了下來:禮部提早請旨,將大內所存的蜂蜜,加上諸王進獻的蜂蜜倒在一個巨大的黃磁混堂內,加淨水攪勻,然後從坤寧宮請出佛亭,安排在混堂中,洗淨以後,上麵放上新的棉墊座,安設其上,仍舊請回到坤寧宮。
一進門便是一張包鐵皮的大木案,地上鋪著接受血汙的油布,桌後就是一個‘坎’字型的一個長方形深坑,坑中砌著大灶,灶上兩口特大號兒的鐵鍋,每口鍋都可煮一整頭豬!鍋中的湯,自砌灶以來,就未曾換過,還儲存著兩百多年前的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