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出身世族崔氏。崔氏家史深遠,連綿數百年,早在北齊時,就曾三度把持朝堂。到了這一代,因新興之家魏氏、高氏的崛起,被分去了很多榮光,稍有式微,但不損其根底。皇後堂伯崔浩民位居九卿,為廷尉,掌天下刑獄,族中其他後輩退隱為官,也不在少數。
朝陽初現,淡淡的秋霧還未散去。
李華道:“崔郎披髮行散,途遇王禦史,王禦史斥崔郎,行跡放浪,衣冠不整,誇誇而談,與國無異。崔郎怎肯任他說到跟前,便還以口舌,說禦史生來刻薄,脾氣寡恩,專刺人短,以固己位,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生得一副短折相。王禦史便惱了,非要與崔郎論個是非,崔郎嫌他煩,令仆人賽過了他,打了一頓,便揚長而去。王禦史連家都未曾回,一身狼狽地入宮來告狀。”
她的聲音在甚麼時候都極沉著,彷彿有一股永不擺盪的精力。如許的聲音念一首讚譽高潔品性的詩,格外動聽動聽。
崔遠道果斷不肯應召。哀太子很活力,隔日朝上見到崔遠道,劈麵斥問,說他不忠,說他傲慢。崔遠道是高士,高士大多很有脾氣,怎肯坐受辱?劈麵就反斥哀太子“性急量窄,髮短心長,非人君之相”。
夏侯沛昂首看她,一雙眼眸濕漉漉的,又很專注。
連宮中寺人都不喜此人嘴碎,天子哪兒能不知?崔玄脾氣疏朗,通達狂放,淡泊名利,且有大才,天子對他一貫很容忍。縱如此,皇後還是問了一句:“因何起的齟齬?”
皇後冇想到她這麼快就想到這一茬,點點她的腦門,道:“休要胡言。”
當年哀太子讀書,有一疑問,便派人去召崔遠道來,崔遠道拒不受召,當著一堂門生的麵,與使者道:“承師問道,當在太學。”攻訐哀太子不懂禮節。
作為高士崔遠道的宗子,崔玄比其父更放浪形骸,他骨氣奇高,辭采華茂,不喜宦途,專門就喜好談玄論道,極少的時候也會開尊口批評人物。當年崔遠道斥哀太子“非人君之相”,哀太子公然與帝位無緣。七年前崔玄說還隻是個王府功曹的高宣成有國士之能,高宣服從然宣麻拜相。
夏侯沛童聲稚稚,跟著她,朗朗唸誦。
越是靈秀聰明的孩子越難教誨,十二郎早慧,皇後雖不求她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