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沛騰地站起家，彎身伏到床榻前，輕聲問道：“阿孃，你好些了嗎？”

心中的獸狂躁嘶吼。夏侯沛低下頭，她扶住皇後，聲音降落：“阿孃，額頭上，需上藥。”

趙九康從殿中出來，一見皇後，便拜見道：“臣拜見殿下。”

腹中的痛意越來越難以忍耐，如被絞成了千萬碎片，痛得他麵如金紙，盜汗淋漓。生命在抽離，天子痛苦嘶喊，隻能喑嘶啞啞地逼出極低的破裂之聲，全然傳不出這間大殿。

中午末，太極殿來了一名寺人，寺人笑道：“本日立夏，賢人在前朝賜冰，殿下可在後宮也賜冰，如此可顯兩宮琴瑟相諧。”

待皇後再度醒來，是在榻上。頭疼得要裂開，喉間甚是噁心。皇後展開眼，稍稍一動，便暈眩難忍。

隻要重華無恙，再多的委曲熱誠，她都能忍下，她唯獨不肯見的是夏侯沛沉浸於恨意與慚愧，她的心夠沉重了，再添上這兩樣，今後的冗長光陰，她如何展露歡顏。

天子真是通體鎮靜。太子有軍功又如何，得群臣擁立又如何，這天下，還是得他來做主。

天子看著她的神情，見並無異色，不知如何俄然有種舒了口氣的豁然，他道：“也好。”

晉王更是可愛，竟然敢矇蔽與他。

世民氣知肚明。

天子垂垂掙紮不動，垂垂不能轉動，統統都歸於安靜，他就在那躺著，雙目圓睜，似是不甘，似是悔恨，隻是，他永久開不了口，也在不能傷害重華。

“那就好。”皇後自語道，她表示阿祁附耳過來，在她耳旁，低語幾句。

殿中站了這很多宮人，自稱不上暗裡。天子躊躇半晌，便看到窗上禁軍的影子。頓時，心下便放心起來，遣退了宮人，道：“有甚麼事，說罷。”

天子對禁宮掌控極其嚴格，然自他體弱以後，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便隻將太極殿管理得如鐵桶普通，內裡駐守禁軍比以往多了一倍，皆隻服從天子一人號令。

天子又氣又惱，這一驚轉，豈不是申明他冤枉了太子？冤枉太子也就罷了，偏生弄得人儘皆知。

皇後展開了眼，看到眼睛通紅的阿祁。她坐起來。

夜深，夏侯沛拜彆。

皇後當即就感覺夏侯沛話中有話，她扭頭看向夏侯沛，隻見她看似已規複安靜，可她那雙烏黑的眸子中，湧動著恨意，湧動著殺虐。

天子淡淡瞥她一眼：“免禮。”

隻短短幾句，阿祁的神采刹時煞白，她睜大了眼睛，緩緩扭頭，望著皇後，艱钜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