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冇有不通風的牆，重華的身份也瞞不了一輩子，總有透露的一日，她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汙點。天子要死，卻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阿孃，你醒了？”

“好了很多。”天子淡淡答道。

皇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合目，躺下。

皇後當即就感覺夏侯沛話中有話，她扭頭看向夏侯沛，隻見她看似已規複安靜，可她那雙烏黑的眸子中，湧動著恨意，湧動著殺虐。

本日天子肝火騰騰的來，他肝火不消，便甚麼都做的出來，皇後為她，如此忍辱，去填了天子的肝火，這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心中的獸狂躁嘶吼。夏侯沛低下頭，她扶住皇後，聲音降落：“阿孃，額頭上，需上藥。”

夏侯沛以後也冇在這事上解釋，隻是冇過幾日，那名禦史與蘇充暗裡見麵被漢王不測撞見。漢王出於忠心，將此事說與天子，不知如何，就傳出去了，因晉王與蘇充乾係密切，晉王自汙嫁禍太子的險惡用心，透露人前。

夏侯沛常日也會使手腕，也會用詭計，她上過疆場，真刀真槍的與人拚殺過，刀下死的人，不知凡幾，可縱如此，也從未像現在這般，就是冇有猩紅的鮮血，都能聞到她身上暴戾的血腥氣。

立夏，迎夏之首，末春之垂。明麗的春光漸行漸遠，熱烈的夏季逐步走近。

天子正歡暢，皇後做甚麼都像是在奉迎他，加上她額上那血痂，更是滿足了天子在病中日趨扭曲的殘暴，他點頭：“呈上來吧。”說罷，正要喚試吃的內宦，便見宮人都遣了下去。

“逼宮？”皇後淡笑，一種無以言喻的哀痛滿盈在她的眼中，“誰都能夠逼宮，唯獨她不可，阿祁，我不能眼睜睜看她背上弑父的罪名。”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殿中諸多宮人侍立，卻能一絲聲響都無，連呼吸都彷彿被隱了起來。

趙九康直起家，笑著道：“殿下稍候，臣為殿下通稟。”

皇後端著蔘湯過來，天子看了一眼，便道：“你替朕嚐嚐燙否。”

皇後衰弱地點了下頭。夏侯沛看了看她，忙起家，去倒了杯茶來。茶是溫熱的，恰是皇後眼下所需求的。

殿中靜得可駭，落針可聞。人的恨意，偶然是能夠重塑民氣的。

皇後心頭如被刺了一刀，她垂下眼眸，哀婉一笑，那笑中有無法，有豁然：“我不怕她恨我。”有些事，實在是早就想好的，射中必定，避無可避，“隻要她安好無恙，我縱不得善終，也隻要含笑瞑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