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漸逝,少年的生長,讓人彷彿隔世。
燭台上積滿了殘蠟,燃了一夜,隻餘短短的一截寥寂輕搖。
但是,又如何瞞得過皇後,皇後更加焦灼,重華的眼神不時都灼燙她的心。感情在光陰中堆集,一日比一日離不得,終有一日,會是絕頂,會有發作。
人的心,總不是一層穩定的。
她看到重華急著去看她的腰間,去搜尋那佩囊。
是否有一日,她在重華心中的職位,能被天下所替代?
重華如此,她亦如此。
冇等多久,天子就來了。
天子帶了重華走,皇後看側重華跟在天子身後,戀戀不捨,幾次轉頭,宮人皆美意淺笑,隻覺得她舍不下王妃,滿殿中曉得真相的,隻要皇後。
這是她的孩子,她體味她,也深知如何瞞過她,如何不讓她起疑。她暖和地笑,接過茶盞,飲上一口,說了一句:“好。”
可她能給她統統,唯獨不能給的,隻要這一份迴應。
太子位不安定,鄭、晉二王不循分,重華正在蓄勢,一點不敷顯於人前便會被數倍放大,成為世人津津樂道的汙點。
皇後看著那熟諳的筆跡,端方的筆跡,落筆的力道已不是出京前能比的,皇後看到重華的生長,她有一種模糊的失落,更多的倒是難言的高傲。
這是她扶養長大的孩子,她曉得她,若非情難自已,她不會將這個送來。她信賴重華的情必是樸拙純粹,若非無處紓解,她不會將這個送來。她更知,若不是想要求一個成果,她不會將這個送來。
他儘是憂色,見了她,也笑得非常舒心。
進退兩難,束手無策。皇後看著那佩囊,各種龐大情感交叉的心也安靜下來。
她從冇有思疑過她愛的竭誠,從未曾置疑她是否會愛她到地老天荒。
殿外有宮人來回的行動聲。皇後站起家,一夜未眠,實在怠倦,她麵龐悠遠,身姿安閒,還是平常的平和淡然,無損涓滴雍容。
大婚以後,便是入朝觀政,重華很能掌控機遇,趁著天子對她還算放縱,做成了幾件實事。隻是,如此一來,她往長秋宮去的時候便大大減少了。
這時候,不能亂,特彆重華的心,不能亂。
皇後不敢去想到了那一日,該是如何的驚天動地,每想一次,便是難以喘氣的沉悶。但是她的重華,從未曾思疑過她。
宮人朗聲通報,聲音當中儘是喜意。皇後的心卻驀地間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