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之間的糾葛並非一言兩語說得明白。當年的事早已蒙塵,當年的人多已不在,現已說不清誰對誰錯。
她親手接了過來,見天氣不早,此時趕去宮門,怕已下鑰了,便令人帶鄧眾下去安設,在宮中歇一夜,明早再回王府。
皇後偶爾會來看她,每次一見,便是說不出的龐大,仇敵之子,卻已成她之子,不但如此,她還頂替了屬於小十二的排行,成了宮人們口中的十二郎。
二者交雜,竟不知是喜是憂。皇後微微感喟,總歸是重華過得好,纔是最要緊。
皇後微舒口氣,行動稍緩,神采安閒。
一縷青絲,映入視線。
庭前綠竹猗猗,茂竹濤濤。
李華公然侃侃而談,堆滿了笑,將秦王府中見聞,皆詳細道來:“高朋滿座,勝友如雲,王府表裡,皆是喜氣。十二郎本日格外清俊,也甚是精力,殿下明日便可見十二郎攜妻拜見,臣先賀殿下有此佳兒佳婦啦!”
皇後聞言,心頭一緊,隻恐是夏侯沛那邊出了甚麼事,目色微沉,抬步道:“去看看。”
她在不知不覺中逐步用心腸撫養十二郎,她垂垂忘了她與她之間磨不去的恩仇糾葛,她對她寄予厚望,她為她費經心機。
最後之時,皇後對夏侯沛警戒而防備,縱使她隻是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兒,她亦不敢對她放鬆。
聽他此言,皇後纔是當真放心了。
一夜未眠,一夜難眠。
十二郎曾說她成心中人,是名女子,不久,她又說與她,已擇定秦氏為妃。當時皇後便有猜想,秦氏約莫便是十二郎口中的意中人。
鄧眾聞聲聲響,忙跪下施禮,又將那佩囊捧過甚頂,恭敬獻上:“此物,十二郎令臣親手呈交殿下。”
從十二郎初學會說話起,她們便常於此處席地而坐,皇後擁著十二郎,念一首讚譽操行高潔的詩,說幾句淺近易懂的事理,每到這時,十二郎便抬頭看著皇後,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專注而當真。
大婚之日連夜送來的佩囊必不會隻是一個佩囊罷了。
每日淩晨皆如此,直到十二郎長大,入太學讀書,方截但是止。
晚風輕拂,令人表情平和。
剛出世的孩子,軟軟的,帶著點奶香,老是在睡,閉著小眼睛,一張軟乎乎的小臉在繈褓中不知世事。
皇後坐與打扮台前,她翻開一隻木盒,此中有一盒胭脂。胭脂盒是青斑紋飾的陶質小盒,形狀是圓的,四周光滑圓潤,高雅非常。翻開一看,裡頭的胭脂已空了,卻彷彿仍有淡淡的香氣繚繞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