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給你母親的圖騰柱上蠟了。」老巫醫庫瑪遞來溫熱的蜂蠟塊,蘇瑪觸到蠟體裡嵌著的藐小渡鴉羽毛,想起昨夜奧倫掌心的溫度。製弦師現在正在廣場調試新琴,琴絃裹著蜂蠟與海鹽異化物,傳聞能與蜂巢的振動產生共鳴。他昂首望來,耳後的渡鴉胎記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像枚未封緘的蜜蠟印章。
「現在,用蜂蠟封緘你們的誓約。」庫瑪遞來金紋蜂蠟塊。蘇瑪與奧倫同時伸手,指尖在蠟塊中心相觸,溫熱的蠟油順著指縫流下,在兩人交疊的掌心凝固成渡鴉銜蜂巢的形狀。蜂群俄然從四周八方湧來,在他們頭頂築起臨時的蠟製拱頂,每一片巢脾都透著篝火的紅光,像座活動的虎魄宮殿。
最震驚的當屬「蜂蠟舞」。女人們赤足踩過塗滿蜜蠟的石板,足尖帶出的蠟絲在陽光下牽出金鍊,與娜迦用尾鰭甩出的海藻熒光交叉成網。阿雅舉著燃燒的蜂蠟戰錘扭轉,錘頭的微型蜂巢滴下蜜淚,在她身後畫出火環;小莎則領著孩童們用蜂蠟捏成渡鴉形狀,拋向空中時,真有幾隻黑羽大鳥銜著蠟鳥掠過篝火,翅膀撲棱聲與奧倫的琴音合鳴。
中午的祭典以「取火典禮」收場。遵循傳統,需用蜂蠟包裹的燧石敲擊珊瑚礁,濺出的火星引燃曬乾的艾草。阿雅自告奮勇,卻因用力過猛讓燧石飛進蜂巢,驚起的蜂群竟銜著火星掠過人群,在娜迦尾鰭的鱗片上折射出扇形火雨。「是先人的蜂群在通報火種!」老族長高呼,世人瞥見火雨落在圖騰柱上,母親當年修補的蜂蠟紋路竟出現微光,與奧倫琴絃的震顫構成奇特共振。
篝火漸熄時,蘇瑪發明掌心的蜂蠟誓約上排泄藐小的蜜珠,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奧倫悄悄舔去那滴蜜,鹹澀的海風與甜膩的蜜味在兩人唇齒間流轉,比任何祭典美酒都要濃烈。蜂巢拱頂開端熔化,蠟油滴在他們發間,竟開出藐小的熒光花——那是蜜蜂用體內的酶與蜜蠟共同締造的古蹟。
蘇瑪被推上祭台中心,老族長將母親的蜂蠟護腕戴在她手上。護腕內側刻著的渡鴉圖騰俄然與她的青銅戒指收回共鳴,兩道微光在掌心彙成交叉的紋路。奧倫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側,指尖拂過她腕間的蠟紋,琴絃上的蜂蠟碎屑悄悄飄落,落在她鎖骨凸起處,像撒了把碎蜜。
當奧倫的嘴唇終究觸到她眉骨的蜂蠟圖騰時,蘇瑪聞聲蜂巢深處傳來降落的轟鳴,那是千萬隻蜜蜂振翅的頻次,與她的心跳、與奧倫的脈搏、與潮汐的漲落完整重合。遠處的阿雅和娜迦在藍焰中擁抱,尾鰭與戰錘上的蜂蠟相互粘連,像兩株長在蜜蠟裡的珊瑚;小莎舉著樹皮本子記錄這統統,發間的蜜蜂正忙著在她辮梢築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