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時分的礁石灘成了天然舞台。烏雅正在教蘇瑪用蜂蠟加固箭羽,遠處俄然傳來琴絃崩斷的脆響。隻見老巫醫庫瑪的孫子、部落裡最沉默的製弦師奧倫,幫手忙腳亂地撿拾散落的蜂蠟琴絃——他本想嘗試用蜂蜜調和樹脂,卻讓新製的七絃琴變成了黏糊糊的甜漿塊。
篝火旁,老族長看著這幕直點頭:"當年你母親和你父親,就是被蜂群圍出的光輪定情的。"烏雅往火裡添了塊蜂蠟,火苗刹時竄起藍金色的焰,映得蘇瑪頸間的鱗片與奧倫掌心的傷痕都泛著柔光。遠處的蜂巢悄悄搖擺,蜜滴順著巢脾滑落,在沙地上畫出歪歪扭扭的心形——就像被揉皺又展平的樹皮情書,每道褶皺裡都藏著振翅的奧妙。
蘇瑪感受奧倫的手指纏上她的手腕,帶著製弦師特有的繭子,卻比蜂蠟還要溫熱。當他低頭靠近時,她聞到他發間混著鬆香與蜂蜜的氣味,像曬乾的琴絃趕上新釀的蜜酒。俄然,一枚蜜蜂停在他們相觸的虎口處,翅膀振動出短促的節拍,彷彿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觸碰打拍子。
"笨伯!這是用蜂巢共振頻次計算的彈道!"小莎舉著樹皮公式本衝過來,髮辮上的蜜蜂振翅聲竟與弓弦震顫構成奇妙和鳴。蘇瑪昂首,卻瞥見箭矢尾部纏繞的蜂蠟線在風中輕擺,末端繫著枚海藍色鱗片——那是今早她幫娜迦清理尾鰭時,對方偷偷塞給她的「潮汐祝賀」。
"海族傳說裡,血與蜜的融會能喚醒甜睡的共鳴。"不知何時呈現的娜迦輕聲說,尾鰭捲起的浪花裡混著奧倫琴箱裡的蜂蜜殘漬。蘇瑪瞥見,奧倫掌心的血跡正與鱗片上的熒光紋路照應,在月光下勾畫出渡鴉展翅的表麵。更驚人的是,遠處蜂巢裡的蜂群俄然傾巢而出,在兩人頭頂構成扭轉的光輪,每隻蜜蜂的翅膀都映著對方瞳孔的倒影。
"用戰錘砸開琴箱!"阿雅的建議驚飛了樹上的夜鳥。奧倫搖點頭,指尖輕撫黏在琴板上的蜂蠟,俄然哼起一首降落的調子。奇妙的是,蜜漿竟跟著他的嗓音出現波紋,琴絃殘骸在共振中浮起,構成晶瑩的音符狀懸浮物。蘇瑪重視到,奧倫耳後有塊淡色胎記,形狀竟與她戒指上的渡鴉爪子驚人類似。
最致命的偶合產生在半夜的潮汐祭。遵循傳統,未婚男女需在月光下互換「觸感信物」。蘇瑪攥著蜂蠟箭尾的鱗片,看著奧倫捧著半塊凝固的蜂蜜琴板走近。兩人指尖相觸的刹時,蜂蠟與樹脂俄然迸收回細碎的熒光,像撒了一把星子進蜜罐。奧倫的指尖在她掌心悄悄畫圈,那是製弦師特有的觸感影象,而蘇瑪握著鱗片的手無認識收緊,鋒利邊沿在奧倫掌心劃出淡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