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瑪哈腰幫手清理雜草,指尖觸到泥土裡硬硬的東西——是半枚鐵刃部落的箭頭。她順手將它扔進田邊的廢料堆,那邊已經堆了半人高的兵器殘骸,將來會被熔鍊成耕具。明天夜裡,她瞥見烏雅蹲在廢料堆前,用錘子把一枚狼牙棒砸成廢鐵,火星濺在她眼角的皺紋裡,像撒了把碎金。
買賣在熱烈的氛圍中停止。烏雅用三袋岩鹽換了五捆鐵器,小莎用十串乾辣椒換到了半瓶青禾族的玫瑰香水,鎮靜得直轉圈。蘇瑪則盯上了商隊裡的年青保護,她正用獸骨在駱駝皮上畫輿圖,手腕內側有個退色的渡鴉刺青。
星空升起時,部落中心的篝火燃起來了。阿雅不知從那裡弄來壇自釀的辣椒酒,正追著娜迦跑,揚言要讓她嚐嚐“陸地烈焰”的滋味。小莎纏著烏雅講疇昔的戰役故事,火光映得老族長的臉格外和順,她用骨刀在木頭上刻著渡鴉圖案,輕聲說:“真正的懦夫,不是總盯著遠方,而是能把腳下的地盤捂熱。”
這話惹來一陣輕笑。正在給辣椒苗澆水的娜迦直起腰,海藻般的長髮掃過腰間的貝殼腰帶:“海族的小孩子都曉得,青辣椒要泡三天海水才氣吃。”她的魚尾在特製的皮褲裡悄悄擺動,這是紅砂部落為她改革的“陸地裝”,褲腳縫著渡鴉羽毛作為裝潢。
遠處傳來牛角號聲,那是青禾族商隊到達的信號。阿雅立即跳起來,拍掉褲腿上的泥土:“快走!說不定此次能換到絲綢!”娜迦卻搖點頭,從腰間取出個密封的貝殼盒:“我賭她們帶了珍珠,前次換的珍珠粉,讓我的鱗片三個月都冇蛻皮。”
“這是那裡?”蘇瑪指著輿圖上被塗成紅色的地區。保護昂首,眼神警戒,卻在看到蘇瑪腰間的虎牙時軟下來:“鐵刃城的下水道,”她抬高聲音,“上個月我瞥見有人往內裡扔帶渡鴉圖騰的箱子。”
田壟絕頂,老巫醫庫瑪正用骨刀修剪病弱的辣椒枝。她每剪下一根枝條,就往中間的陶罐裡丟一枚石子,這是她獨占的計數體例。“本年的辣椒長得格外好,”她眯起眼望向聖山方向,“大抵是被戰象的血灌溉過。”
她俄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紅砂的女兒,要像辣椒一樣,生在土裡,辣在民氣裡。”因而她哈腰掬起泉水,洗去手上的辣椒汁,昂首望向漫天星鬥——此次,她冇有尋覓十玉輪的陳跡,而是數起了獵戶座腰帶旁的三顆細姨星,就像小時候母親教她的那樣。
蘇瑪坐在泉邊洗濯辣椒,月光落進水裡,碎成千萬片銀鱗。她咬了口脆生生的紅辣椒,辣味從舌尖竄到太陽穴,眼眶微微發燙。遠處傳來阿雅的笑聲,混著娜迦用海族語唱的短歌,另有篝火劈裡啪啦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