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六年,皇阿瑪賜兒子浣竹軒,準兒子不依份例、不消下人,可放縱著過那自在安閒的日子,所賜寶馬良駒,亦曾數次救得兒子性命。康熙二十七年,兒子得賜龍鱗匕,獲七星暗衛,蒙聖恩主持織造府。同年秋,隨駕木蘭秋獮,得賜黃馬褂,自此得以參讚政事,皇阿瑪事事耐煩指導傳授,從無半分不渝之色。”
康熙俄然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一把將這個兒子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心中的痛苦跟苦澀彷彿完整地熨平在了這個孩子一樁樁數過的這些細碎的舊事裡頭,滾燙的熱流終究重新叫那顆冷透了的心垂垂回暖,眼中的濕意竟像是止不住似的往外落著,胸口的起伏也跟著愈發的短促難抑。
貪狼趕快笑著搖了點頭。這幾日索額圖病倒的事兒在宮裡都傳遍了,也冇人清楚究竟是為了甚麼,隻是模糊約約聽太病院透出的動靜,竟是受了甚麼驚嚇,損了心神而至。可這麼一名跟著萬歲爺除鼇拜定三藩,常日裡傲得幾近眼睛裡頭不裝人的主兒,又究竟能被甚麼給嚇成這個模樣,卻實在是叫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胤祺把腦袋從阿誰小口裡頭探了出來,茫然地瞅著康熙,腦筋裡倒是飛速地運轉起來,儘力地回想著他究竟都說過了甚麼話——他衝出去揍太子的時候情感實在已經很衝動了,保不準就即興闡揚出了甚麼本不在打算內的台詞,現在再叫他複述一遍,隻怕都很難再一模一樣地背出來。
康熙無法地輕笑了一聲,又揉了揉懷裡頭兒子的額頂,望著那雙清澈的眸子溫聲道:“你是個有福的,生瞭如許一副剔透的心腸——朕本不肯叫這些個龐大俗務來擾你的心機,可到了臨了兒,卻還是得同你說了,才總算能解高興裡頭的這些個糾結愁悶……”
貪狼含笑應了一句,又把邊兒上早備著的茶水滴心端了過來:“皇上還未退朝,大抵是在議昨兒的摺子。梁公公中間兒倒是返來過一趟,問主子如何樣了,醒冇醒過。本想叫個太醫過來的,見主子睡得安穩,就冇敢滋擾。”
“罷了,歸正我也不能替皇阿瑪見他,就叫他等一會兒吧。”胤祺笑著搖了點頭,又抿了口茶道:“對了,今兒晌午說吃甚麼了冇有?如果有好的,我可還得留著點兒胃口……”
“放寬了心——這幾個字兒提及來輕易,要做到倒是難上加難呐……”
“康熙二十四年臘月,皇阿瑪切身跳進冰潭水裡頭,拚了命把兒子救了返來。康熙二十五年,皇阿瑪親指納蘭諳達教誨兒子騎射,一應課業無不經心授受,兒子更是能不時伴駕,聽皇阿瑪親身教誨。康熙二十五年冬,兒子被尚書房徒弟無端懲罰,皇阿瑪守了兒子整整一宿,直到兒子退燒醒來。事了以後,皇阿瑪將罪首交由兒子罷休措置,又欽賜天霸師父傳授兒子表裡工夫,賜龍紋佩護身,賜廷玉做了兒子的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