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兒將這些年的事兒曆數了下來,胤祺的氣味已有些不穩,卻仍挺直了脊背慎重地跪坐著,迎上康熙的諦視含笑著哽聲道:“皇阿瑪對兒子的好,一樁一件,兒子內心頭都記得清清楚楚……可也恰是為了這個,兒子毫不肯意瞥見——就因為皇阿瑪心疼兒子,就要多生一份氣,多操一份心。就要不時地皺著眉頭,整日裡夾在兒子跟二哥間進退兩難。倘若這麼說就能叫二哥好受些,兒子說上一百句、一千句都無妨,倘若兒子退一步,就能平複了二哥內心頭的火氣,兒子甘願打今兒起就搬出宮去……”
胤祺強撐著陪康熙嘮了這小半宿,早已困得胸口模糊發疼,這一躺下便被如水的倦意完整裹挾了認識,連眼皮也沉得幾近抬不起來。迷含混糊地聽著康熙的話,下認識覺著他的皇阿瑪彷彿又鑽了甚麼牛角尖,想要開口說不必為了自個兒過分勉強,他也本不介懷受下甚麼委曲,可還未及開口,雙眼就忽而被來自掌心暖和的觸感悄悄覆上,叫他不自發地完整跟著放鬆了下來。身上懶得冇有半點兒力量,本來籌算再說點兒甚麼的動機,也就這麼被慵懶的溫馨給儘數淹冇了下去。
“皇阿瑪,咱不說這些個叫人難過的話兒。”
胤祺聞言微蹙了眉,正要開口細問,康熙卻已由梁九功扶著登上了肩輿。望著自家皇阿瑪眉宇間皺得跟刀刻斧劈似的深切紋路,胤祺內心頭卻也是莫名的跟著微沉,裹著被子挪到了康熙身邊,扯著他的袖子輕聲喚道:“皇阿瑪……”
“……”胤祺幾近被自家的皇阿瑪裹成了一個蠶蛹,卻也隻能悲忿地眨著眼睛,試圖收回無聲而激烈的詰責——他穿得少有甚麼題目?他這兒都睡到一半兒了,竟然就這麼被強行連窩端走,連個換衣裳的時候都冇留給他,這能賴他嗎?!
“罷了,歸正我也不能替皇阿瑪見他,就叫他等一會兒吧。”胤祺笑著搖了點頭,又抿了口茶道:“對了,今兒晌午說吃甚麼了冇有?如果有好的,我可還得留著點兒胃口……”
“小五……”
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貪狼的眼裡竟是俄然閃過些忍俊不由的笑意:“吃兔子鍋……”
“主子您不是說,這生下來的小兔子都叫布麼……下頭的人也就這麼打趣兒的跟著叫了。”
“……康熙二十六年,皇阿瑪賜兒子浣竹軒,準兒子不依份例、不消下人,可放縱著過那自在安閒的日子,所賜寶馬良駒,亦曾數次救得兒子性命。康熙二十七年,兒子得賜龍鱗匕,獲七星暗衛,蒙聖恩主持織造府。同年秋,隨駕木蘭秋獮,得賜黃馬褂,自此得以參讚政事,皇阿瑪事事耐煩指導傳授,從無半分不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