諱飾病痛本來就是演員的必備功課之一,總不能因為身上的傷影響了拍攝質量。他宿世是有了名的冒死三郎,打著封閉吊威亞、拖著骨裂的腿飛簷走壁這些事兒都底子算不上甚麼,防護繩斷了從三層樓摔下去,咬下來半個舌頭含點兒藥還是接著演,還被一群損友一本端莊地傳成了咬舌他殺,還是貳心善纔沒跟那些個冇知己的要精力喪失費。
胤祺撐著的一口氣泄了,一時隻感覺頭暈目炫,腳下像是踩了團棉花,連抬手的力量都擠不出來,身子有力地直往地上滑,難受得發不出半點兒聲音。蘇麻喇姑倉猝將他抱起來,正籌算橫下心出去叫人,門口卻俄然傳來梁九功一樣抬高了的聲音:“萬歲爺傳阿哥疇昔……嬤嬤放心,乾清宮那兒的人跟東西都備下了,隻和老祖宗說萬歲爺想兒子了,毫不會鬨出動靜來的。”
胤祺趕快一把拉住了她,還想再說甚麼,麵前卻俄然一片昏黑,連著踉蹌了兩步才站穩,心口卻仍然砰砰地跳得短長。蘇麻喇姑看著他衰弱有力的模樣,急的幾近眼眶發紅,半蹲下身將那小小的身材摟在懷裡,撫著他的額頂柔聲勸道:“老祖宗是要照顧,可阿哥也不能拿自個兒的身子不當事兒……阿哥放心,奴婢親身去拿藥,不會轟動老祖宗的。”
蘇麻喇姑在宮裡頭服侍了大半輩子,隻一聽這話兒便已反應過來。微垂了頭沉吟半晌,終究還是抱著胤祺隨他出了壽康宮,謹慎翼翼地放在早已備好的暖轎上,卻又俄然望著門裡淡淡隧道:“公公,奴婢多上一句嘴。阿哥確切不是甚麼金貴的命,一次兩次的也能挺過來,是不礙甚麼大事兒——可如果動不動就被折騰到這份兒上,就不怕哪一次……真留不住麼?”
胤祐張大了嘴茫然地瞅著他,屋子裡頭靜了半晌,終究響起來一片笑聲。胤祺自個兒也跟著笑,內心本來淤塞著的某種非常情感彷彿正緩緩鬆動,眼底便也跟著浸潤過幾分溫和的暖意。
“五哥,你的筆……”
悶著頭抄了一天的書,總算是趕鄙人學前把一整本《論語》都抄完了。胤祺活動著幾近酸得冇了知覺的手腕,任憑來喜替他把大氅披上,威脅利誘地迫著忠心又無辜的小寺人發誓毫不把明天的事兒奉告老祖宗,這才裝得若無其事似的回了壽康宮。
咬著牙應了一句,梁九功下認識地望了一眼暖轎裡阿誰昏昏沉沉的孩子,內心頭卻也是莫名的一沉。早已在深宮裡頭打磨得比那城牆磚還硬的一顆心,竟也平白生出了幾分模糊的不忍跟顧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