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管如何都想不通,這般可怖的真龍之威——如何能夠呈現在這麼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阿哥身上?
如答應怖的氣勢,他乃至在太子身上都未曾見過——隻在一次萬歲爺大怒的時候,他混在跪了一地的大小官員裡頭,模糊地瞧見過那麼一眼。那一眼叫他連著做了好幾宿的惡夢,也是他頭一次真真正正的熟諳到,這真龍一怒,他們這些個蝦米蟲豸,幾近隻在順手翻覆間,便可被那真龍的餘威滅成齏粉。
尚書房的徒弟們固然有資格管束皇子,倒是受不起這一跪的。就算胤祺現在仍然隻是個白身的小阿哥,要跪也隻能歸這天、地、君、親,即便康熙朝已是大清史無前例的尊敬師道,皇族的莊嚴也還是是不容有涓滴衝犯的。
劉徒弟猛地打了個寒噤,神采俄然煞白。
來喜卻仍然不肯起家,反手把胤祺攔在身後,重重磕在地上大聲道:“那就請徒弟換了板子,要打幾下主子都挨著,隻告饒過我們阿哥——阿哥身子弱,前兒太醫又親口說過傷了底子,實在挨不住徒弟的戒尺啊!”
胤祺在原地悄悄地站了一會兒,等著麵前的黑霧緩緩消逝,調劑好呼吸,細心清算著身上的衣服。卻也不去看邊上站著的劉徒弟,隻是微垂了頭淡淡道:“今兒劉徒弟種植胤祺的情意,胤祺冇齒難忘,他日——必有厚報。”
“猖獗,實在猖獗……”
他早已看出這劉徒弟毫不會對著他留手,總歸也是逃不疇昔,卻也就無所謂是不是撕破這一層臉皮了——太子他動不了也不想動,可這麼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就算隻是被人產業槍使纔敢對著他出頭,他卻也不介懷在忍過這一次以後,好好的教一教這傢夥到底該如何做人。
竟然另有罰抄課文這類壓箱底的手腕。胤祺很有些無法地悄悄翻了個白眼,暗道這幾百年來折騰門生的手腕竟都冇甚麼長進,一邊撐著身子緩緩站起。
正膽戰心驚間,太子卻俄然小扣了兩下桌麵,微蹙的眉眼間已帶了淡淡的不耐。劉徒弟這才驀地驚醒,他一家子都緊緊捏在索相手裡頭,就算這麼個小阿哥真是哪方神鬼轉世,他也隻能完整的忠於太子。如若做得分歧這位小主子情意,用不著甚麼小鬼兒,索家的那位就能把他像塊爛肉一樣踢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