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壽康宮的大門,康熙的臉上仍然是帶著笑意的。叮嚀了梁九功擺駕東宮,本來積鬱在心口的淤塞早已不著陳跡地消逝潔淨,表情暢快不已,連這陰沉得幾欲落雪的氣候,都顯得明朗敬愛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聞聲了他的話,康熙腳下不著陳跡地打了個絆,走得竟是比剛纔更快了。
一邊走著,內心卻已化成了一片柔嫩,連臉上也仍帶著不自知的暖和笑容。這孩子彷彿是上天賜下來叫他歡樂的,不曉得為甚麼,隻要和他在一塊兒,表情就會莫名的輕鬆鎮靜,隨便找個由頭敲上兩把,打個幾巴掌,看著那孩子跳著腳的叫屈,就像是帶著一股興旺的活力直撞進貳心口,燙得人熨帖至極——固然老是固執地要同他講事理,可那些事理卻冇一條是叫他難堪的,反倒老是能莫名地說到他的內心兒裡去。或覺豁然,或覺欣喜,再配上隻屬於孩子的一本端莊和藹急廢弛,老是叫他忍不住就想要淺笑。
“兒子又冇抱病,哪是能這麼比的?”胤祺一臉的理所當然,彷彿他問的不過是一句全然無用的話,“兒子們有十來個,皇阿瑪卻隻要一個,整天另有那麼多的摺子要批,那麼多的國事要管,哪能誰都細細地關照到了?不過就是這個病了便多問幾句,阿誰傷了就多陪幾天。兒子打小聽老祖宗講外頭的故事,平常百姓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自古就是這個理兒,本就冇甚麼可希奇的。古語說得好,阿誰,阿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此次的夢和前次不一樣,昏黃得很——兒子猜著,隻怕不是這幾日的事兒,還要過一陣才氣見苗頭……”
“……”胤祺望著麵前的康熙一時無語,隻得抱恨默靜坐了下去。父子倆都默契的不肯多提這件事,東拉西扯地胡侃了一陣,胤祺俄然想起明天的事來,隨口道:“對了,不知二哥的病如何樣了,要不要緊?”
固然不知康熙是因為甚麼在生太子的氣,但胤祺內心卻非常清楚——不管到甚麼時候,這些個皇子阿哥裡頭能讓康熙真真正合法作本身兒子的,也隻要太子胤礽一小我。
蘇麻喇姑站在一旁,無聲地笑出了眼淚。胤祺望著康熙腳下生風的背影,一臉悲壯地看向笑彎了腰的蘇麻喇姑,指著自個兒顫聲道:“蘇麻嬤嬤,這能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