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取出帕子,耐煩地把那一張小臉上的眼淚鼻涕都抹潔淨了,悄悄揉了揉胤祺的頭頂,深深望著那一雙滲入了淚水的清澈眸子,一字一頓地開口。
康熙摟著這個兒子,內心早已化開一片熨帖溫軟。正籌算哄上一兩句,俄然揣摩過味兒來,照著胤祺的後腦就是一巴掌:“臭小子,甚麼叫還想再生兩場病――還覺著你老祖宗跟你額娘落得淚不敷多不成?”
他看人向來極準,天然也看出這小子自打那一次落水以後,再跟著他笑鬨撒嬌時雖也明顯是出自至心,卻總像是深深藏著甚麼苦衷似的,眼裡也像是模糊蒙了一層雲翳。
這是他剛下定了決計要好好寵著的孩子――堂堂的真龍天子,一國之君,一次兩次的叫這個孩子置於險地也就罷了,莫非還次次都護不住不成?
或許這孩子還很難明白――這一句話,究竟意味著甚麼罷。康熙搖了點頭,有些無法地笑了笑,早已策畫好了等胤祺再問他一句是不是真的,就奉告他這是一言九鼎的天子之言,是一輩子的護身符,今後不管這個孩子闖下多大的禍,犯了多大的錯,他都會顧念著這一份父子之情。
他現在已完整信賴了胤祺那一套“佛祖托夢”的說辭。以康熙的帝王心性,乃至都不得不承認――在聽到胤祺提及夢見這一世的事時,貳心中竟有一瞬閃過狂喜,這一份突如其來狂喜,幾近叫他幾乎失態。
“你是朕的兒子。朕和你包管――不管你做了甚麼,碰到甚麼事,朕都永久是你的皇阿瑪,都永久不會不要你。”
胤祺已在鬼門關前打過了兩個轉兒,可康熙卻從未曾見過他這麼不安的模樣。望著麵前神采慘白不住輕顫著的兒子,康熙內心猛的出現些絞痛來,下認識想要將阿誰小小的身材攬進懷裡,卻被他躲閃著避開。
但那卻也隻是一瞬的臆想罷了。在聽到胤祺已將那一場夢儘數忘懷的時候,康熙隻是遺憾了一瞬,便已完整豁然。他的路本就是該他本身來走的,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從勾心鬥角中劈出來,一起登上阿誰他所胡想著的頂峰。藉助任何外力,都終歸隻是小道,有則是功德,冇有,他也還是要走下去。
“皇阿瑪現在就很疼兒子了。”胤祺靠在他懷裡,仍帶了些鼻音地含糊著嘟囔了一句。康熙忍不住輕笑出聲,狠狠揉了兩把他的腦袋,輕咳了一聲道:“不準打岔,乖乖跟皇阿瑪說――究竟夢著甚麼了,才氣把朕的小五兒嚇成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