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兒子都過繼過來五個兒子、八個閨女了,再這麼下去兒子可該養不起了。”
胤祺短促地喘了兩口氣,強忍住喉間的哽咽,下認識將那一柄扇子攥緊了,隻覺著心中已是一片絞痛。這扇子一看就是經常被把玩的,沉香烏木的扇骨已因長年的摩挲而變得光滑溫厚,像是被包了一層上好的漿,在被淚水恍惚了的視野裡頭閃著墨玉似的溫潤光芒。
胤祺隻覺著喉間腥甜的氣味更加濃厚,卻又本能的記取這個時候自個兒還不能出甚麼岔子。艱钜的將胸口翻湧的血氣平複下去,握緊了手中的扇子,將一瞬恍忽的心神強行凝集了起來,掙紮著站起了身子:“四哥,先去受賀……”
胤祺含笑著插了一句,叫康熙不由發笑出聲,抬手對著他虛點了兩下:“朕好輕易給你建了那麼大一個府邸,不塞滿瞭如何行?養不起就跟你四哥要錢,你四哥若敢不給,朕就夜夜找他,問問清楚是如何回事兒……”
貪狼快步趕出去的時候,胤祺已由梁九功攙扶著跪回了榻前,仍溫馨地守著榻上彷彿隻是沉甜睡去了的皇阿瑪。他的臉上已幾近看不出半點赤色,竟是看不出與榻上的人哪一個更慘白些,眼中卻仍不見多少淚意,隻是緊緊攥著那一把扇子,任誰勸都不肯放手。
“主子……”
胤禛已做了二十年的太子,皇位的交代早已冇了任何牽掛。張廷玉忍痛定了放心神,帶頭摘下帽子上的紅纓,主持宣召了大行天子的傳位遺詔,奉太子胤禛為新君,主持先帝後事。梁九功抹了把淚,恭敬地上前要扶他坐下接管眾阿哥們朝拜稱臣,胤禛卻抬手將他悄悄攔開,像是未曾聞聲那遺詔似的,快步走到仍跪在榻前的胤祺身邊,半跪在地上悄悄扶住了他的身子:“五弟,先起來,地上涼……”
“皇阿瑪的苦心,兒臣內心都清楚。”
張廷玉心中一緊,快步出去叫人傳太醫出去,胤禛半跪在椅子邊上,把這個弟弟的手擱在手內心頭焐著,忍了淚意啞聲道:“五弟,難受就哭出來,彆忍著……”
目睹著皇阿瑪的氣味彷彿足了很多,精力也竟像是好了些似的,胤禛內心頭反倒禁不住的更加沉了下去。下認識昂首看向一旁的弟弟,卻見胤祺仍然隻是一片若無所察的安靜,隻是耐煩地給皇阿瑪一勺勺地喂著蔘湯,隻覺著胸口更加堵的短長,極力眨去了眼中的水意:“皇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