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高照的氣候,雖榴花敗淨,觸景傷情。可薑芃病痛寰轉,已能下床。林七許取了炊事返來,竟見一貫孱羸的母親坐下銀藤花架下,麵龐上有極淡的恬和安好。
薑允悄悄看著林七許,柔滑的柳條偶然掠過她身畔,揚起殘存的柳絮點點。她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無聲無息地一笑。
不幸了笨拙的桃花,突地一下,幾乎掉進水池裡去。
薑允細細看了遍周遭,確認無人,才端方起了神采,全無避諱,直言道:“你母親叫甚麼?”
薑允低低呢喃,話不由衷:“竟也是不幸人。憶及我年幼,亦飽受折磨,捱餓受凍。”隻消王妃隨便兩句,她便鑒定趙氏定刻薄庶後代,整日非打即罵。
林七許心下發冷,道:“林言軒,總算長了點腦筋……”風夾帶著一絲悠然之意,她憑著直覺豁然回顧,隻見一丈開外,鮮明是黑衣黑髮,神情冷酷的薑允!
數日安靜的表情被狠狠劈開一道裂縫,林七許眼角伸開,眸中出現猶自粉飾的驚奇,麵對薑允炯炯有神的視野,她照實相告:“家母薑芃。”
薑允悲然點頭:“我自成心識起,便是孤兒,身上冇有半分信物。何來親人一說。”她幾近有些難以開口,眉宇間的哀傷有些濃厚,探聽道,“她母親年近四十吧,我怎會熟諳,是否也在兩淮……”
薑允身後無一人相隨,這點讓林七許放下了略有不安的心。
“阿彌陀佛,壓死魚兒可就不法了。”桃花一點都冇有嚇到了主子請罪的憬悟,反而悄悄鬆鬆地去揀落在萱草處的勺子與小碗。
桃花總算曉得好歹,聲音低了些:“聽小廝漏出來的口風,那位趙公子生性暴戾,竟生生姦汙了一名丫環,後墜井死了,才被揭暴露來的。昌平伯夫人是有兒有女的人,自要臉麵,不太肯與趙氏來往了,也經常緊著小姑子。”
林七許奉上些粗餅清粥,另有一碗辛苦煎好的湯藥。
舊時一幕幕,在腦海中如同五花八門的走馬燈,光鮮地轉動追逐。
林七許望著她,扯開一抹笑:“薑大人,不是來看魚的罷。”
被她如許的臆想連篇,王妃作為後院妃妾的主母,庶出後代的嫡母,也不知該說甚麼好了。
連薑允都道是世子,王妃不免欣喜,悄悄撫著肚子,安然點頭。
這回,薑允將一片哀慟粉飾得空,神情是淡淡的溫馨,思惟格外鋒利,竟問道:“莫非死於主母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