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燕巧與其他丫環清算完帷帳被褥,順次退出,還知心腸吹滅了幾盞過於敞亮的宮燈。
人一旦置於閒適安閒的環境中,倦怠困頓感會成千上百地湧來。白日與朝臣部屬鬥智鬥勇,夜間又折騰了遍,早已身心俱乏,攝政王隻道:“時候不早,安息吧。”
已有聰明的丫環上前為他寬衣,他四下打量,眼神忽的一眯,沉了幾分。
榮憲已蹦蹦跳跳地去追逐鳥兒,王妃淨過手,慢條斯理道:“打主子有甚麼用。韓庶妃的本事,也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她又給赤金鸚鵡架舀了些淨水,唇角留著諷刺的笑意。王爺性子冷僻,但待妃妾尚且溫文有禮,可見韓氏說了甚麼大逆不道的話。
燕竹趕快回道:“經常帶著琴進宮,也會在這處練曲調。”
如此,一夜無話。
謝儷牽著榮憲郡主在廊下逗一隻烏黑的鸚鵡,氣色甚好。
沿廊走來的秦嬤嬤回道:“聽廚房送炊事的人說,這幾日韓庶妃表情極其不豫,砸了兩架屏風,今早又拿撣子責笞婢女。”
照實說來,不怪他作此想,一來眾口鑠金,二來親眼所見。這林氏,實在太冇有當妃妾的模樣,說是居士,或者德高望重的削髮之人,反而更可托些。
林七許跟在他身後,亦趨亦步,吹滅了明晃透白的燭火,歎道,這打算,又得變變了。
那宮女心軟,歎道:“要我看來,林姬都快削髮了,在佛堂比呆在王府的光陰還多,跟個姑子差不離。”
如許一想,攝政王再好的心性,都有些沉不住了。
攝政王扯開勾住某物的簾麵,進門抬眼便見這一幕。
思路落回沉香榭,攝政王已然放心,這林氏怪道冇聞得這般響動。
這都甚麼時候了。
話音甫落,攝政王抿了抿唇,自知有些……講錯。
林七許啞然發笑:“妾身並非成心,隻是不好打斷。未曾推測王爺今晚會來此處。”她欲張口喚人出去清算下……滿地狼籍,無處落腳的閣房。
雨聲敲在窗欞屋簷上,又有歌聲相和,心神沉浸間不免忽視外界統統。
攝政王意味不明地哼了聲。
“王爺,妾身方纔輕唱的梵文,可還入耳?”她清算起攝政王腳邊的佛經文書,淡笑問。
王妃一孕幾月,怎的便荒唐至此,林氏雖不得寵嬖,可孝敬他娘呀。便衝著這層,王妃亦不會等閒落她臉麵,奴婢們怎這般冇眼色。
那日夜間負氣拜彆,過夜沉香榭。次日動靜傳遍內院,的確被人笑破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