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嗎?出岫垂眸看著托盤上的斑斕煙羅裙,刺繡精彩,華彩閃爍,的確是入畫的不二之選。她記得雲辭從不在閣房感染筆墨,不想竟也曉得這內室之趣了。
一股錐心的疼痛俄然襲來,固然做足了心機籌辦,可雲辭仍然不忍麵對這番景象。在門口平複很久,他才表示竹影推他出來。
“退”字尚未出口,但聽“咣噹”一聲脆響,那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匕首已從夏嫣然手中脫落,一個彈起後,正正落在出岫腳邊。
夏嫣然朱唇含笑:“這有何難,妾身接辦便是。”她邊說邊往書案前走,“妾身還未曾奉養過侯爺筆墨紙硯,本日也來嚐嚐手。”
豈料雲辭聞言倒是笑了:“子奉在房州另有些碎務要措置,臨時會住在我們這兒。至於出岫……她現在還不能走。”
“侯爺……”夏嫣然的確要喜極而泣,埋首在雲辭懷中抽泣起來,“我……我好歡樂。”
出岫逃也似的出了門。
麵前這一幕,就連竹影也看不下去了,不由彆過甚去退出門外,守在門口。
“混賬東西!”雲忠冷喝侄兒,“疇前我們不知她的身份也就罷了,現在你曉得她出身風塵,又曾落過胎,你還固執甚麼!”
而現在,這份歡樂,他給了彆人。出岫想笑,也自知該笑。她為他感到高興,他終究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子嗣,嫡出、血緣崇高。
“恭喜侯爺,恭喜夫人。”此時現在,出岫隻能想出這一句話來。她瘡痍滿目且紅腫的雙手,無認識地撫上本身的小腹,那邊曾孕育過的一個生命,今時本日終究無情地流失。
聞此一言,雲辭彷彿身形一頓,麵上也閃現出幾分看不清的哀痛。他沉默半晌,斂容再道:“我承諾了品言,本日要帶她去荷塘。母親若無事,我先辭職了。”
太夫人不答。
短短一年以內,雲逢的職位為何會調劑,他與叔叔雲忠皆心知肚明。因此這一次,雲逢親身押送布匹前來,便是想藉此機遇請叔叔鋪條路,對雲辭提一提,還將本身調歸去做米行買賣。
雲辭這纔將目光從出岫麵上移開,斂目去看懷中的老婆,低聲回道:“我……也很歡樂。”
“你能說話了?”雲逢麵上劃過欣喜之色。
出岫領命稱是,剛將衣裳放到案頭,隻聽雲辭淡淡說道:“你去奉養夫人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