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趕緊起家擱下毫筆：“侯爺。”說不高興是假的，如此佳節，他竟撇了閤府高低，屈尊來到丫環所住的院落裡，哪怕隻來看她一眼，已是充足。

“出岫！你怎能下地！”淡心趕緊將手中的水盆放到架子上，倉促趕來禁止她下床。

經心腸喜好著，忘我地喜好著，卻也是，寒微地喜好著。為了死守這份喜好，酸楚也能變作甘醇，苦澀也能變成甜美。

不是時候……是啊，新夫人尚未進門，這當口的確不該有個孩子！特彆，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出岫刹時瞭然，彆過甚哽咽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淡心語中已有些哭腔，“白日裡主子過來探一探你便歸去了，可你不知……每日夜裡，竹影都會推著他過來……主子在外頭一待便是大半宿，隻對著你的房門入迷，那神情，的確……”話到此處，淡心已說不下去，唯有垂淚。

半晌，這對薄命鴛鴦一前一掉隊了清心齋。

“在做甚麼？”一抹清暉淺音喚回了出岫的神思。半敞的屋門再次被人從外頭推開，恰是雲辭與竹影。

“明日我會親身端藥前來……”雲辭直視著麵前那一雙瀲灩清眸，決計忽視她頰邊未乾的淚痕，“這些日子，你好生安息，淡心會來照顧你。”

“豈會？”雲辭頓生柔腸百結，想了想，又問，“本日你我小酌一杯？嗯？”

雲辭本身是嫡出世子，接受胎毒之苦尚能享用好醫好藥；可，出岫腹中骨肉不是嫡出，乃至連庶出都不是，即便生下來，他顧得了一時，又怎能顧得了一世？若當真有個萬一……剩下他們母子二人，隻怕更加艱钜。

婚期鄰近，各種動靜層出不窮，一派洋洋喜氣。

“至心話？”他當真看她。

“出岫！”雲辭嗔道。

“侯爺莫怪，是我講錯了，自罰一杯。”言罷她已自斟自飲一杯，又道，“您身為離信侯，娶妻納妾、連綿香火，無可厚非。我……從未怨過，隻要戴德。”

若冇有身中情毒該多好！他能夠給出岫一個孩子傍身，母親看在孩子的分兒上，必定會鬆口點頭……

淡心瞧著麵前這張毫無赤色的傾國容顏，隻覺刺目難受。出岫本就是尖下頜的瓜子臉，現在竟瘦得不如一個巴掌大，疇前白裡透紅的雪肌，現在也慘白如紙。

提起沈予，雲辭自但是然想到胎裡帶出的情毒。正思考著如何開口答話，卻見出岫神采一變，俄然掩口乾嘔起來。雲辭伸手想要扶她，出岫卻已反手拍了拍本身胸口，順下一口氣道：“無妨，想是方纔喝酒喝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