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在心中測度著，更不敢昂首去看。她眼角瞄到一片棕色衣衫下襬，趕緊低下頭去施禮認錯。

墨客彷彿看懂了出岫的躊躇，難堪地輕咳一聲，再解釋道：“實不相瞞，鄙人客歲剛接任管事一職，本年是頭一次拜見侯爺……是以纔會鬨出如許的笑話。”他說著麵上已有些慚愧之意。

戶籍？雲辭的行動竟如此之快！出岫趕緊接太小冊子翻看，其上寥寥數筆，是一個名喚“出岫”的女子所經曆的十六載平生，完完整整，乃至連父母姓名、本籍那邊都記錄得一清二楚。行文周到，毫無縫隙。

“另有……”雲辭看著她，又道，“明日我教你籌算盤。”

但是，清心齋到底是雲辭的書房重地，為保險起見，出岫便比劃著對墨客道：“我帶你去。”

雲管事連連點頭伸謝，忙抱著帳本進了議事堂。出岫順著門縫緩慢地往裡瞥了一眼，正獵奇這議事堂內是何景象，忽聽淡心附在她耳畔道：“如果旁的管事，可冇需求給麵子。但雲管事分歧，他是雲管家的親侄兒。”

出岫生生被撞得腳步踉蹌，失手將帳本掉在了地上。她欲俯身去撿，豈料那人卻先她一步拾起帳本，看著上頭的字，半醺著讀道：“淮南區米行年賬。”

可出岫竟能在短短二旬日內將兩年前的一本舊賬摸清吃透，且還是錦緞坊的年賬，這又如何不令雲辭讚歎？麵前這無聲的少女，彷彿是學而不厭，更可貴的是觸類旁通！

墨客有些不測，他冇想到這絕色啞女竟這般謹慎。可他悄悄前來，便是怕雲辭見怪，又怎能讓出岫去叨教雲辭？想到此處，墨客便誠心道：“如果侯爺曉得此事，鄙人必然要捱罵。淡心女人識得鄙人，您能夠向她求證。”

這世上多少女子，窮其平生都目不識丁，能夠識文斷字者，多為大師閨秀。有些女子雖拋頭露麵經謀買賣，也都是小本買賣。而雲府為天下富商，帳本記錄之龐大、觸及金額之龐大，皆是世所罕見。

這無禮之舉如此俄然，令出岫猝不及防。她被迫著昂首望去，隻瞧見一個年青男人眯著桃花眼，頗具深意地打量過來。那雙目中奪目而讚歎的目光，令出岫想起了醉花樓裡的嫖客。

一個學得深切，一個教得細心。雲辭曉得，若長此以往，隻怕再高深的帳本也難不倒出岫了。不過期候遲早罷了。

淡心聽了後果結果，掩麵對出岫笑道：“雲管事說的是真，你把帳本給他吧。”說著她已從出岫手中取過新賬簿，又換回了舊賬簿，笑道：“雲管事，再有下一次，奴婢可不會替您說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