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哥，綿澤本日為何不歡暢？”

經他的提示，她想起他嘴裡的十九叔來。

可趙綿澤卻一點也不喜好她，常常見她，便如見瘟神，避之唯恐不及。

文華殿的後殿書堂，一個小身子探頭探腦的不斷張望。當時的他還未掌錦衣衛事，在東宮任詹事丞，感覺那窺視的小女人實在好笑。固然她每次來都會拎著苦澀的桂糖糕，也無損他對她的觀點。

……

拂曉時，天還未亮，城外望玉島的天井中，一方燭台，照著一個男人俊美的麵孔。人麵浮光紅影動，那天然的妖嬈之姿，即便一夜未眠，也無損分毫。他一動不動，悄悄地靠著椅上小憩，彷彿是在思慮，又彷彿隻是墮入了一小我的空茫，直到門彆傳來輕聲稟報。

“大夫開了方劑，奴婢煎了藥，可她一向昏倒，餵食不下。”

“我看綿澤一向沉著臉，他定是不歡暢了對不對？你奉告我，他是如何了？”

他勾了勾唇，像是笑了。

“青哥哥，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你們都下去。”

她隻想要綿澤歡愉。

“你想幫他？”

一個鮮嫩如花骨朵的年紀。

――

紅木的椅，紅木的床，紅色的床幔，紅色的被褥，襯得床上那人柔弱的模樣，瘦可堪憐。他看了一眼案幾上還冒著熱氣的湯藥，漸漸端起碗，走向床邊。一步一步，走得極慢，極輕，輕得彷彿窗外的風雨擊在竹林上的“沙沙”聲音都更加刺耳。

整齊齊截的聲音後，丫頭們魚貫而出。

那年的京師，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斷，正像本日。

她才十六歲。

“青哥哥。”

可就這般的她，身上卻有一個讓人稱羨的傳說。

可惜，她娘才絕天下，名冠京師，她卻一點也不像她娘。

他愣住，麵前彷彿閃現那日火炙普通的視野，那日擺列整齊的囚車，那日滾落了一地的人頭，那日各處流淌的鮮血……那日無數的觸目驚心。

……

洪泰二十五年的中和節。

他吹著湯藥碗裡的熱氣，眼角餘光掃著她。她真是變了很多，不但性子變了，模樣更是變了。長年的鄉間勞作，讓她的皮膚看上去極是粗糙，不若平常嫩滑白淨，卻像被光陰暗琢過的舂米石臼。

“青哥哥，綿澤他有冇有提起我？”

不過她想，她走近，他也是不會理她的。那小我向來不苟談笑，長得雖都雅，但臉上卻無情感，看不出喜怒哀樂。傳聞他不滿十五歲就上陣殺敵，十七歲便自行統兵，打了無數的敗仗。他不但是大晏的神話，也是天子最喜好的兒子，世人都說他有經天緯地之才，有縱橫四海之力，將來定是要為大晏創萬世基業的。他每次出征還朝，奉天門外的紅毯都輔得老長老長，她也偷偷去看，那鋪天蓋地的“千歲”聲音，振聾發聵。每小我提起他來，都津津樂道，熱血沸騰，彷彿不是在說一小我，而是一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