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漪凰麵上神采端莊正視火線,實則眼角一向在掃蘇靈雨,見她臉上糊得跟隻大花貓似的,正暗覺好笑,卻驚覺蘇靈雨神采不對,正要扣問就見人驀地歪在案上。
夏家雖勢衰,她位份卻未廢,本日仍靠南詔帝坐在右下首。近一載不見,南詔帝見到她倒是神采冷酷。夏若卿早有猜想,倒還能以平常心應對。厥後蘇靈雨暈厥,查出孕喜,南詔帝當著滿場妃嬪的麵封了蘇靈雨至婕妤,又犒賞多少物件,可想而知誕下皇子之日,蘇靈雨的榮寵定會再上層樓。夏若卿一念及此,再想起昔日無緣的腹中早夭胎兒,心頭禁不住的仇恨。加上蘇靈雨之父太府卿蘇鴻曾明裡暗裡受了夏黨很多氣,今兒夏家敗勢如山倒,蘇鴻順勢連上三道折槍彈劾揭穿夏黨作為。南詔帝一心鼎新吏製,肅除黨朋,蘇鴻此舉恰逢君意,南詔帝當即順水推舟嚴加清查,又列了數條重罪在夏氏一族頭上,連夏若卿的母親及幼弟幼妹一併拘進獄中。
蘇靈雨挨在南詔帝下首,見君漪凰瞟過她的眼神老是似笑非笑,偷盜取袖中小鏡瞧了,內心也是愁悶。眼看紅燭吐豔,歌舞正濃,這除夕宴還不知要鬨多久,蘇靈雨位置又靠近上首非常顯眼,不敢妄自離席,隻能不時摸著臉頰,躁得不可,連喝了幾杯水又撿了幾種時令生果吃了,前頸後心的熱度不但冇減,也不知是不是吃得雜了胸口竟連連出現噁心來。再看火線,蘇靈雨隻覺視野恍惚,一人成雙,搖了一搖,就朝旁側軟倒靠去。
那日被懲辦後賀蘭馥便受了蕭瑟,她卻彷彿不覺,反倒麵露憂色,外間北風凜冽,承明殿中倒是到處暖意融融,教承明殿高低仆人不知該憂愁還是歡樂。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殿中的皆是宮苑朱紫,服侍的侍婢黃弟子怕夏季的冷風凍著朱紫們,那白玉炭不要錢似的往上添,加上殿下鼓足氣喧鬨的雜耍班子,直將殿內烘得直逼隆冬。
太後嚇歸嚇,畢竟兒子喜好,她也不好說甚麼。她身邊服侍的黃門明辨心機,暗裡叮嚀了梨園曲團可了勁的上那熱烈曲目替太後壓驚。
座下妃嬪雖各故意機,但言辭紛繁道賀,儘是吉利恭喜的祝詞。宮中久無孕喜,南詔帝徹夜忽聞佳訊,心頭大悅,先前的不快煙消雲散,本來黑雲暗罩的除夕之宴總算完竣結束。
除夕宴出了亂子,太後自是不悅,不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總不能出言指責。君漪凰早隨蘇靈雨同去了側殿,馨貴嬪暫理六宮事件,麵上自不能落於人後,因而瞬息間宴上首位就空了一截,餘下上麵的各個嬪妃麵麵相覬心中推斷,心機聰敏細緻的更是停了餐食不竭用水漱口,恐怕是食品出了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