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峰撫須笑笑,“如此甚好。餘下的事,我極力幫你周旋。想必你本身也清楚,若不是我們家和夏寺人另有些友情,這事兒不管如何也輪不到你頭上。來日果然如願,你要曉得相時而動,曉得趨吉避凶,更加要曉得投桃報李,纔不枉諸人忙前忙後,費事相幫。”
顧承轉過臉來,正欲問那“熱情人”,您既瞧見瞭如何不說?想了想,還是將這話按了下去,隻對那人應了一記感激的笑。
北鎮撫司附屬天子親衛,專理欽定禦案,下設詔獄,拿人偵訊一概不必經過三法司,可謂權勢熏天,卻也是以備受清流詬病。
顧懷峰思忖道,“眼下還不消,你儘管好自家生存就是。你父親當日留下的家底算不得豐富,你們母子這些年也不易,臨時留待今後再說罷。”擺了擺手,換過話題,“等下你出去,讓得福拿些人蔘燕窩,帶給你母親。原是你嬸母一早預備下的,她本日去廟裡上香不在家,他日你再單出去,給她存候就是。”
顧懷峰自有籌算,偶然理睬顧承的那點子羞餒,“日前乾清宮掌作夏寺人才找過我,確是有一處不錯的差事正出缺,北鎮撫司主管糧秣的副千戶纔剛調任。你疇前是被點了翰林院的,雖說北鎮撫司算是西班,遠不及翰林院清貴,但勝在是皇上親衛,彆看一個從五品的官職,也是多少人掙破了頭,求不得的。”
話是客氣話,真如果惦記,打發小我去家裡瞧瞧也不費事。顧承不肯多想,動機也就一閃而過。進了書房見到二叔――顧侍郎,還是恭恭敬敬的存候問好,以後垂手立在一旁。
說到這裡,顧懷峰不由問起,“你本年該有十九了罷?”
那顧懷峰正伏案翻書,頭也不抬,隨口說了句,“你來了,坐罷。”
顧承腳下呆滯,俄然間覺到手中所提之物重如千斤,好似泰山壓卵,一時候竟將他周身力量卸去。
素白直衫,長身端然,服飾樸實,卻不見清寒氣,端倪間是淡淡適意的和順,彷彿天然如此,彷彿無慾無求。
北鎮撫司赫赫權勢,本身哪怕能沾得一點零頭,也許也能為顧氏家屬平增一份助力。
顧懷峰想了想,拈著髯毛自語,“怪道你母親焦急,是不能再擔擱了,端莊尋個差事要緊。”
顧懷峰多少能猜出他的設法,耐著性子,帶了幾分苦口婆心,“承哥兒,你雖丁憂賦閒也該曉得當今情勢,眼下京衛與司禮監表裡一黨,說他們合起夥來把持朝政也不為過。彆說清流難有機遇作為,就是真想做點事的人,也須看這二者眼色行事。我知你心中仍存抱負,但為人須識時務,先站穩腳根,擺對峙場,然火線有發揮餘地。這個事理你不會不懂,何況你總該要為你母親考慮考慮,她隻剩下你這一個兒子,天然不但願看到你一事無成,白白擔擱大好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