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戲為六絕句》有雲:‘或看翡翠蘭苕上,未掣鯨魚碧海中’,意為才大氣雄。”
這身衣服極挑人,矮了架不起來,高了顯得孱羸,胖了愈添癡肥,瘦了便覺寒酸,黑了失風格,白了太涼薄。
送過鷹,送過象,現在又送了一座水府。
“碧紗櫥裡有鮫人衣。”燕子恪指了指竹簟上麵。鮫人衣就是前人的泅水衣,沙魚皮做的,又滑又輕又利索。
兩句雖是同一首詩裡的句子,倒是原詩的第六句和第八句,眼下被單拎出來硬放在一起,如何看如何透著一股子神經兮兮的味道。
一枝在前排闥,引著燕七出來,劈麵是一座漢白玉大落地石屏,浮雕著戲波錦鯉,並有兩句詩:巫雲蜀雨遙相通,涼夜波間吟古龍。
席上的菜也是常例的那麼十幾道,說著的話,也是反幾次複陳年舊詞,女眷們倒是都穿了府裡換季做的新衣,團團地坐在那兒,香雲氤氳,甜氣環繞。
“倒也托了那鯨群的福,本來那一片海疆時有海盜出冇,倒教我們安然度過。”
“應當不會吧,色彩太多它大抵就要胡塗了。”
“比起鯨群來,海盜之禍更是凶惡呢。厥後冇有再碰到傷害嗎?”
“養了一條。”這位站起家,把沾滿了茉莉香的手蓋在他養的這條小侄女的腦瓜頂,“送你玩兒。”
“能帶朋友來玩兒嗎?”燕七問。
燕三太太臉上帶著抹羞意點頭道:“供上了,還是特特去寺裡頭求來的……我那日瞥見大嫂也去燒香了來著,是普濟寺吧?”說著用心看著燕大太太。
“你做主。”燕子恪道,從懷裡掏了門鑰匙遞給她,黃銅鑰匙上還帶著鑰匙環,環上拴了條水晶小金魚,魚肚子裡飽飽灌了一汪藍色透明的水。
繞著這口漢白玉淨水池,四周豎著低矮的籬笆,每隔數米便架起一盞竹架玻璃罩的落地燈籠,將這汪大大的淨水池映照得波光粼粼,清透金涼。籬笆後鋪著一片細滑圓潤的白石子,石灘上是一屏爐甘石堆疊成的秀奇假山,依牆栽著矮矮的鬆和楓,這鬆如綠霧,這楓如紅雲,襯著腳下白石,潔淨又明犀,清凓又秀雅。
二兒子遠在邊關,近十年了冇有回過家,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教她如何不想、如何不疼?老太太有點心傷,想到二兒子在那前提艱苦的邊陲冇有親孃看著疼著,不定過得如何難如何苦如何像根兒小枯草,這顆心就軟成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