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駱氏道:“得計歇一歇吧,早晨另有家宴呢。”
駱得計、遊氏母女求著駱氏教養駱得計,看中的,就是駱氏身上這份其他嬤嬤、養娘都比不上的氣度。
繡嬤嬤是駱氏身邊的白叟,也是曾見地過駱家烈火烹油期間的人。她滿頭灰白的頭髮,整齊地挽在腦後,隻在發中插了兩根銀簪子,靛藍對襟小夾襖下繫著一條藏藍裙子。這衣裙傳聞是昔年駱家的老婦人賞賜給她母親的,繡嬤嬤穿戴,就彷彿是個身陷二十年前的似錦繁華中走不出的癡人。
“嬤嬤,我的衣裳……”
“失禮了。”夏芳菲盤腿坐下,略舒坦一些,方纔坐著,隻覺兩股被本身的骨頭咯得生疼,“我本日才醒,猜想我昏睡之時,扳連母親受了很多委曲,實在是我不孝。”
“是,七娘承諾了。老奴甚麼都冇說,她就承諾了。”繡嬤嬤想起那句“你怎不死”還是心驚不已,但這話,跟駱氏說不得。
“……她怨就怨吧,平衍州我們孃兒兩是回不去了,那邊纔是能吃人的龍潭虎穴,能在駱家賴多久,就是多久。我對她越冷,大哥刻薄,內心才越慚愧,畢竟,現在我但是經心極力地幫著得計呢。”駱氏嘴角噙著一抹嘲笑,都怪她昔日將夏芳菲看得太緊,隻叫她曉得民氣險惡,卻未曾叫她真正地曆練過,夏芳菲死了就罷了,她陪著她一起死,她冇死,她就得叫她曉得要想好端端地活著,不本身用力可不成。
夏芳菲掐動手指,欲哭無淚地想她公然猜得不差,但是刹住流言又有甚麼用?她一輩子都要留在道觀中了,“嬤嬤,不知,我甚麼時候去見母親纔好?”
“轉頭老奴給七娘送來。”繡嬤嬤終究暴露了笑容,亡羊補牢,猶未為晚,隻要夏芳菲肯誌願削髮,那她跟駱氏的教養,就還不算失利到底。
“可,七娘已經如此,若計娘子進宮後,生不出子嗣,駱家……”繡嬤嬤到底是駱家出來的,內心難忘舊主,對舊主的子孫便也多了兩分體貼。
“繡嬤嬤!”柔敷神采煞白,扶著夏芳菲的手發覺到醒來後未曾進食的夏芳菲在微微顫抖。
長安城的夏季悶熱不已,冇安排冰盆的屋子裡,更是憋悶得人煩躁不安。
繡嬤嬤將滿腔的煩悶開釋出來,剛強地挺直背脊,拖著一起水跡,跪在夏芳菲麵前,“老奴求七娘給夫人一條活路,傍晚,駱家一家過端五,也請了夫人去,七娘疇昔好生給夫人賠罪,本身個把該說的說了,好歹替夫人挽回一些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