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夢見了甚麼？淩蕊瑗猜疑地想，莫非是夢見她刺殺他？但是，他之前硬生生受了那透背的一劍，也並未厲喊，隻啞忍地悶哼了一聲。另有甚麼事比麵對滅亡更痛苦？

“救是必然要救的……”濟帝半睡半醒間，含混答道，“卻救得令朕本身也不測……”

淩蕊瑗寂靜聽著，握緊他胡亂揮動的雙手，但願他安靜下來。

“拯救之恩，以‘心’相許，可好？”濟帝反覆了一遍，唇角揚起一抹淺弱的笑容。

他漸漸閉上眼睛，嘶啞道：“上來躺著。”

淩蕊瑗望著濟帝半晌，低語自問：“拯救之恩，你但願我如何了償？”17722642

淩蕊瑗擰了濕巾，替他擦拭額上的汗跡，輕聲問：“皇上為何要救我？”

沈奕不由絕望，但垂眸未多言，施禮退下。

內侍寺人悄悄退了出去，寬廣的居室更加沉寂無聲。

“雨煙娘娘，刑部尚書沈大人求見。”內侍寺人輕著嗓子稟告。

“皇上醒了？”淩蕊瑗一向等待在旁，見他展開眼，便傾身輕問，“可難受？傷口痛嗎？太醫就在內裡候著，要否宣他們出去？”

她一怔，哭笑不得地望著他。她還當他是錚錚鐵骨，本來傷病時也不過是普通凡胎。

濟帝張口，就著她的手漸漸飲粥，默不吭聲。

淩蕊瑗折回內殿，邊走邊思考，如果真是兩路人馬，環境就有點龐大了。一方較著衝著她而來，並且趁便栽贓，想要一箭雙鵰。而另一方，相對奧秘，難估其目標，更難猜想幕後主令人。

“夢境虛無，不記得便罷了。”淩蕊瑗微微一笑，不再切磋。

淩蕊瑗見到他，下認識地蹙了蹙眉，內心冇出處的不舒坦。

“皇上，為何要救我？”隔了很久，淩蕊瑗輕問，語氣溫和似勸誘。

但他毫無反應，身材開端有些微的抽搐，像是被惡夢纏身痛苦至極，嘴裡斷續吐出幾句含混不清的夢話。

淩蕊瑗微微一笑，讚美道：“沈大人周到心細，察看入微。”

濟帝醒來已是兩個時候以後。盜汗透衣，濡濕地粘在他身上，俊臉慘白，端倪倦怠蕭索。

前殿廳堂中，沈奕一臉莊嚴，肅立等待。

她坐於床沿，伸手悄悄撫上他的眉頭，想撫平那印痕。麺魗羋曉翠綠指尖劃過，複又收回，終究隻是一聲低歎。叫她如何信賴，他救她並不存涓滴私心？他是發憤建霸業的人，豈會做不經思慮的笨拙事？但是，非論他的解纜點是甚麼，他畢竟以血肉之軀為她擋了致命一劍。這是不爭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