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壽已是人到中年,又一貫沉穩端凝,不過再老成的人到了親孃麵前也還是免不了撒嬌,“您還嫌晚呀?我但是用過早食便出的南陽侯府。”路上花工夫啊。
謝流年就簡樸多了,衝鬱妍甜甜笑著,“九表姐戴著,真都雅!”確切,鬱妍纖細白膩的皓腕,碧瑩瑩水潤溫文的玉鐲,相映成趣。
“不是。”大太太矢口否定,“絕無此事。”南陽侯隻要兩位嫡子,高傲姐夫以下,滿是庶子。庶子媳婦能有甚麼好出身?庶子媳婦孃家侄女,且都是庶出,這身份如何能夠配鶴年。
孤衾冷枕,胡亂安息了一晚。第二天四太太起了個絕早,籌算回趟孃家。請晨安時陪笑叨教謝老太太,謝老太太搖了頭,“今兒可不成,你大姐姐要返來。”謝家大姑奶奶要回孃家了,你這謝家兒媳怎能也回孃家。
約摸有半盞茶的工夫,走到一個垂花門前,肩輿停下了。轎伕們恭身退出,丫頭、婆子們殷勤掀起轎簾,扶著姑奶奶、女人們下了轎,走進垂花門。
謝老太太歎了口氣,“老邁媳婦通透,不管內心如何想的,麵上待小五極刻薄慈愛。小五,我倒冇有甚麼不放心的。玉郎媳婦麼,到底年青不懂事,對小七……小七到了她跟前,大氣也不敢出,那不幸的小模樣,心疼死我了。”
巳時,四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謝府門前。打頭的是一輛翠蓋珠纓八寶車,緊跟著的是輛朱輪華蓋車,車飾精彩,顯是王謝淑媛所乘坐。前麵是兩輛黑漆平頂馬車,從車高低來的人俱是丫頭、婆子打扮。
“那她們是……”四太太便有些不大懂。這十五六歲的大女人了,跟著遠房親戚拋頭露麵的,不為婚事為甚麼?不為相看為甚麼?
四太太羞紅了臉。是啊,如何會把這事忘了呢?真是氣昏頭了。大太太在一旁溫文爾雅的笑笑,“四弟妹昨日還跟我念叼著,馳念大姐姐,盼著大姐姐歸寧。想是記岔日子了?”幫四太太得救。
謝壽沉默了半晌,冇說話。大凡做正室的,心中都不喜庶子庶女,不過有的深藏不露,有的粉飾不住。玉郎媳婦大抵是屬於不長於諱飾的那種嫡母?可她出自汝南韓氏,大師子的女人,如何會呢?
萱暉堂中,謝老太太歪在羅漢床上,謝壽坐在她身側,母女二人絮絮說著話。“六丫頭已經出了閣,我膝下隻剩妍兒一個女孩兒,不免嬌縱一些。”謝壽長女鬱婷,在南陽侯府排行第六,客歲已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