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年紀和張碩差未幾，隻小了兩個月，同姓張，又出自一族，天然口稱秀姑為嫂。

看戲不是既看且聽嗎？

黃道富屢勸不得，隻好請張碩一家三口到台下略坐。

秀姑深有同感。

她的腳邊就放著從家裡帶來的紅泥火爐，上麵坐著一把大銅壺，因上麵的進風口封住了隻留一線透氣，銅壺裡的水並冇有燒開，餘家送的熱水來得確切及時，給張碩爺倆倒了一碗，本身也端著熱水漸漸喝下，頓覺和緩了幾分。

百壽字體各不不異，龍飛鳳舞，蒼勁有力，泥金都麗，燦爛堂皇，黃道富也曾讀過書識過字，在村裡很受恭敬，見了這副掛屏，忙讚道：“好字，好字！”

他在地上又蹦又跳，身上穿戴紅棉襖綠棉褲，披著紅絨布麵的小棉大氅，腳蹬虎頭鞋，頭戴虎頭帽，帽邊縫著一對小巧小巧的紅綠小公雞，裡頭裝著在秀女人家找三姓少女剪下來的胎髮，五顏六色的布條做了又長又翹的尾巴，在風中扭捏。

秀姑目測了一下車和戲台的間隔，瞅著拿草料喂騾子的張碩，皺眉道：“這麼遠，看倒是勉強能看清，聽卻一定能聽得清楚他們唱的是甚麼吧？”

秀姑早就看到張氏身邊的少女了，穿戴桃紅緞子小襖，罩著大紅綢子斜襟褂子，底下繫著翠綠色的綢麵棉裙，耳畔兩隻金墜子不竭地打鞦韆，約莫十二三歲年紀，眉彎唇紅，眼大鼻挺，膚色白淨，手掌柔滑，一看就曉得她冇乾過甚麼粗活，尖尖的下巴，纖細的身形，走動時，步子甚小，身形扭捏，彷彿風中垂柳，厚重的冬衣難掩婀娜多姿。

本日固然晴好，卻有大風陣陣，不若昨日之暖。

聽了張碩的話，秀姑從思路裡回神。

作為大青山村兩位裡長中的一名，又深得知府大人和林主簿的看重，張碩一家三口的到來，早已有眼尖之人告訴了大黃村的兩位裡長，一名姓黃，恰是本日過壽的黃老爺，一名姓餘，家資頗不遜於黃家，倒是蘇大嫂孃家的族長。

張碩一家坐在黃裡長一家的前麵，間隔了兩排桌椅，因收場就是麻姑獻壽，統統人都全神灌輸，秀姑看了幾眼，不曉得黃家從那裡請的梨園子，扮相實在秀美，聲韻委宛婉轉，就是頭麵服色打扮略顯粗糙了些。但是百姓平時都是麻衣布鞋，色彩暗淡，不懂衣料吵嘴，隻感覺台上伶人們穿得五顏六色，非常都雅，一齣戲罷，喝采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