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並未追擊至鎮虜衛,但鎮虜衛已非可久留之地。
明軍從鎮虜衛撤走次日,火線標兵接連來報,清軍持續攻占永加堡、新平堡等地,平毀城堡、搏鬥軍民,氣勢熏天。韓袞聞知,暗自鬆口氣。
一日之差,景況如隔六合。
火石嶺城高低另有很多修工軍及民夫熱火朝天運送石料、修補磚牆。韓袞沿道上嶺,但見火石嶺城坐落在山巒腰間,山下為緩坡與平原,山上則峻峭非常,獨一數條小道通行。門路兩側多有石堡、角樓等交相保護,互為犄角。
數騎掠過麥田飛奔,夾道正乾著活兒的兵民多有挺身施禮者。楊招鳳餘光跟著勁風梭梭掃視他們,內心一種激烈的任務感油但是生。
“不要了,一點點不打緊。”楊招鳳深思半晌,“放把火,把剩下的全燒了。”氣候酷熱,清風徐來,一個火星子就能把麥田儘數撲滅。
王進朝聞言,眼瞅一臉凝重的韓袞,心中佩服,拱手道:“王某及大同府一眾將士作陪到底。不但為我大同父老鄉親,更加了大明天下。”又道,“貴軍有三千,我大同撥兒馬加上萬餘營兵,幾股相合足近兩萬。正如韓兄說的,就拿血肉之軀,也要把城堵得滴水不漏。”
看著清軍那肆意狂笑的猙獰臉孔,楊招鳳肝火中燒,但察看景象,路口向裡的村落上空煙塵彌散至半空,當有多量兵馬在彼處縱橫。此地間隔永加堡不到十裡,楊招鳳強按下怒意,號召兩名隨行兵士緩緩後退。
“走!”楊招鳳大喊一聲,拔足疾走。
行出數裡,麵前大多荒地野嶺,沿途行人絕跡。楊招鳳曉得已到了宣府境內,再往北就是萬全左衛,是以不再向前。正籌辦折返,遠處卻忽而傳來瘮人的大笑。楊招鳳心中警悟,帶著兩名兵士上馬,循聲悄悄摸疇昔。待穿過一片楊木林,隻見不遠處有座村落,路口處數屍橫陳、血流各處,正稀有名兵士心無旁騖扒著屍身身上血淋淋的衣服。
兩日以來,宣府韃子都無動靜,楊招鳳始終難以放心,本日已是第三日,他決定在掃尾前趁便探探環境。
這時候,一名紮著沖天辮的小女孩兒跌跌撞撞跑到楊招鳳腳邊,蹲下拾掇散落在地的一些瑣細麥穗,整整齊齊拿在手上,又看到另有幾根麥穗被楊招鳳不經意踩在腳下,伸手拔了拔,拔不出來,便抬頭略帶膽怯地看向楊招鳳。
楊招鳳直起背,拍鼓掌,拗了拗酸硬的腰桿。附近有兵士道:“參軍,就這幾片地,交給小的們,最遲日暮前可儘數收了,你陪著小的們辛苦這兩日,早該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