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貴道:“幾位都是聰明人,自知鄙人想說甚麼。”繼而咽口唾沫,“大明合當該亡,隻不過畢竟立朝二百年來年死而難僵。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強而反攻則我等暫退,如許纔算明智。忍得一時,隻需靜俟其變,順勢而起,必見月明。”這些話,有很多都是從趙當世以及昌則玉等處聽來學來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這些人待久了,耳濡目染間潛移默化,侯大貴本身的眼界和境地一樣上升很多。
李延朗緊抿雙唇,立即摘下腰間行囊,從行囊內取出一綢緞包裹。
客歲四月,因張獻忠、馬守應及羅汝纔等流寇東犯乃至南直隸,朝議皆覺得要剿平流寇,必須先困其勢,一如提壺打水,若壺破水溢,則覆水難收。楊嗣昌殫精竭慮,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麵張網”之策作為“大肆平賊”的指導性目標。大抵打算以陝西、河南、湖廣、江北為四正,四巡撫分剿而專防;以延綏、山西、山東、江南、江西、四川為六隅,六巡撫分防而協剿,是謂十麵之網。彆的更有總督、總理隨賊所向,專事征討。
侯大貴又道:“闖塌天、八大王、闖將前後皆降。遍數當前我義兵,尚自對峙的隻要闖王、老回回、曹操三大師
常國安笑道:“我不焦急,羅大掌盤子急。”
侯大貴故作淡然,“咣梆”將刀從桌上拿起,遞給常國安。常國安雙目緊緊盯著那刀,一時候百感交集,躊躇難決。
常國安聞言,看了看賀錦等人,這些人都側頭歪腦、悶悶不樂,略略思考乃道:“尚可。”
侯大貴道:“尚可?但是我剛纔與左金王他們扳談,傳聞情勢不容悲觀。”
相對的,流寇中有人被“撫”,就得有人被“剿”。跟著劉國能、張獻忠、趙當世等大寇前後受撫,明廷獲得了楚、豫間博弈的主動權,加上近期陝西的李自成亦勢衰,明廷實無需求持續糜耗財力精力去招安那些他們以為不太首要的流寇。更進一步說,在明廷的打算中,如馬守應、羅汝纔等輩,是要撤除的。
“這是......”賀錦等人麵麵相覷。
話了,滿座皆驚。
遼、剿二餉統共征收一千二百餘兩,於百姓而言自是嚴格剝削,反觀明廷,壓力亦不算小。迫於實際,考慮一味剿殺本錢過大,崇禎在與閣臣、親信會商籌議後,終究定下“剿撫並施”的戰略。
侯大貴轉對常國安道:“老常。我家主公公私清楚,不是嫉賢妒能的小人、也不是睚眥必報的謹慎眼。你既然到了這裡,便是有緣。世事難料,統統隨心而動,又何必拘泥不化,強要為那羅汝才賣死命,奔那無路可走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