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把個西門慶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腦筋,眼睜著看弓足出門拜彆。
月娘流著淚,說道:“下來罷!”
“爹還在六娘房裡吃酒。”
弓足聽了,說道:“潑丟潑養?恨不得成日金子兒裹著他哩!前日拿整綾緞尺頭裁衣裳與他穿,你家就是王十萬,也使得的?”
安然兒拿了燈籠一起走來,半路,隻見來安兒跟著肩輿過來了,忙上前說道:“小的來接娘來了。”
安然兒應道:“孃的叮嚀,小的曉得了。小的說的話,娘也隻放在內心,休要說出小的一字兒。”
弓足聽了,半日不言語,然後罵道:“賊能人!把我隻當亡故了的普通。一發在那淫婦屋裡睡了長覺也罷。到明日,隻去倚靠那尿胞種好了。”又對著轎伕張川兒說道:“張川兒。你聽著,你是腳踏千家門、萬家戶的人,那裡一個才尿出來多少時兒的孩子,便歡樂得了不得,就籌算長遠倚靠了?”
過了一會,弓足和潘姥姥走來,三人坐定,把酒來斟,春梅侍立一旁斟酒奉侍。一邊吃一邊說話,隻見秋菊來叫春梅,說是姐夫來尋衣裳,要春梅去開外邊樓門。弓足傳聞陳經濟出去了,叮嚀讓他來喝杯酒。不一會,陳經濟尋了衣服,被春梅、繡春請了過來喝酒。弓足灌了他幾杯,經濟不敢多吃,應酬了三杯,走了。走前奉告弓足,西門慶已經買下了對過喬大戶家的屋子,喬大戶另買了所大屋子。
弓足在轎內問道:“你爹在家?是你爹使你來接我?”
走到門口的弓足接過話來講道:“我拜你?你還冇修福來哩。主子不大膽,甚麼人大膽?”
弓足說道:“不消了,本日我偏了杯,反覆吃了雙席兒。不坐了。”說著,揚長抽身而去。
“你來時,你爹在那裡?”
劉婆子說道:“安不住了,你吃了我這藥,讓它下來罷了。”
“爹也打牙粘住了,說甚麼?爹慣他,寵他。娘不是不曉得爹和他在書房裡乾那肮臟謀生。”
弓足與瓶兒勻了臉,同潘姥姥今後邊來,陪大妗子吃酒。吃到日落時分,把姥姥和大妗子用轎送走。世人立在門首,孟玉樓說道:“大姐姐,本日他爹不在,我們往對門喬大戶家瞧瞧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