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興兒探聽得知,又來奉告弓足。弓足聽了,急倉促往花圃去找西門慶,下了台基,正撞見西門慶,她把西門慶叫到屋裡。
西門慶笑道:“我兒,你放心。我看你麵上,寫了帖兒對官府說,也未曾打他一下兒,隻監他幾日,壓壓他的性兒,過一兩日便放他返來,還教他做買賣行不?”
次日早上,那來旺兒清算行李,服侍裝馱垛,要起家上東京。可比及日中,還不見動靜。這時,西門慶出來,叫過來旺兒,說道:“我夜間想來,你纔打杭州來家,冇幾天,又教你往東京去,忒辛苦了。不如叫來保替你去罷了。你先安息幾日,過幾天,我在家門首買賣裡尋一個與你做罷。”說了,又叫來保來交代進京的事兒。
弓足不平:“你也忒不長進,要這命做甚麼?活一百歲殺肉吃?他若不依我,破著這條命,拚兌在他手裡,也不差甚麼。”
西門慶晚夕返來,進了弓足房中,隻見弓足雲鬟不整,睡損香腮,哭得眼紅紅的,從速坐在床沿邊,問其以是。弓足便把來旺兒酒醉揚言殺主之事,訴說一遍,然後說道:“這但是好些人親聽親見。思惟起來,你背輿圖要他的老婆,他還背後要你家小娘子,你的皮靴兒冇歸正,那廝殺你便該當。可這事與我何乾?連我也要殺。天有遲早,人無後眼,隻怕暗遭他毒手。”
玉樓也勸道:“你爹正在氣頭上,待後漸漸地俺們再勸勸他,你放心回房去罷。”
中間站著的來興兒將地上拾起的刀子送了上去。西門慶見刀大怒,罵道:“眾生好度人難度,你這廝端的殺人賊!我見你杭州來家,辛苦一場,教你領三百兩銀子做買賣,如何夤夜出去要殺我?不然,拿這刀子做甚麼?取過來我看。”說著,向來興兒手上接過刀來燈下旁觀,是一把背厚刃薄紮尖刀,鋒霜般快。越加氣憤,喝令擺佈:“給我押到他房中,取我那三百兩銀子來。”眾小廝隨即押去。
次日,惠蓮走到後邊,找到玉簫,請她去請西門慶。兩人在廚房後牆底下僻靜處說話。玉簫替他倆觀風。
來旺聽了,心中大喜,應諾下來,自去籌辦。
西門慶在燈下翻開旁觀,內裡隻要一包銀兩,其他都是錫鉛錠了。大怒,問道:“如何抵換了我的銀兩?銀子去那裡了?趁早實說。”
惠蓮聽了,跪在月娘麵前抽泣。
“阿呀!”惠蓮倒不把這事看大了,說道,“爹你白叟家冇的說,他但是冇有這個話,我就替他賭了大誓。他就貪酒,哪敢七個頭八個膽背後裡罵爹。又吃紂王水土,又說紂王無道,他靠甚麼過日子?爹,你不要聽人言語。我且問爹,聞聲誰說這個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