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來家好久了?”月娘又問道。
惠蓮笑了:“怪不得如許久慣牢成的,本來也是個意中人兒,露水伉儷。”
惠蓮聞聲,說道:“娘們去,也帶我逛逛。”
惠蓮說道:“孃的睡鞋裹腳,我來清算。”
正吃著,惠蓮笑嘻嘻地走出去,說道:“娘們嚐嚐這豬頭,本日燒得好不好?”
三人擺下棋子,下了三盤,李瓶兒輸了五錢銀子。弓足使了丫頭繡春去將小廝來興兒叫來,把銀子遞與他,教他買一罈金華酒,一個豬頭,又叮嚀道:“買來送到後邊廚房裡,教來旺兒媳婦惠蓮快燒了,拿到三娘屋裡等著,我們就去。”
惠蓮一聽,正說著昨晚夕洞子裡的話哩,趕緊向前雙膝跪下,說道:“娘是小的一個主兒,娘不高抬貴手,小的一時兒也立腳不住。當初不是娘寬恩,小的也不肯依隨爹。就是後邊大娘,不過隻是個綱領兒。小的還是娘汲引多,莫不敢在娘麵前欺心?隨娘查訪,小的但有一字欺心,到明日不逢好死,一個毛孔裡生一個疔瘡。”
這幾句話說得惠蓮杜口無言,在房裡站了一會兒,走了出來。剛到儀門夾道內,撞見西門慶,氣得說道:“你真是個好人兒!本來昨日晚夕人家對你說的話兒,你就去奉告與人,本日教人數落了我一頓。我和你說的話兒,隻放在內心,放爛了纔好。如何想到對人說?你這嘴頭,就是個走水的槽,有話再不告你說了。”
二人調情玩耍,覺得彆人不知,卻未見到穿廊下的宋惠蓮正在窗格子外瞧個一清二楚。惠蓮心下自思:“平常在俺們麵前,男是男,女是女,卻本來另有這一段勾搭。本日被我看著了,到明日她再苛求我,自有話說。”
“都在六娘房裡吃酒哩。”
玉樓叫繡春:“拿個大蓋兒,篩一盞與你嫂子吃。”
惠蓮忙說道:“娘再去訪,小的並不敢欺心。怕是昨日晚夕娘錯聽了。”
“都吃的是甚麼酒?”
弓足說道:“我們下三盤,賭五錢銀子東道。三錢買金華酒,那二錢買個豬頭來,教來旺媳婦子燒豬頭我們吃,傳聞她會燒得好豬頭,隻用一根柴禾兒,燒得稀爛。”
“不是還豐年下你應二爹送的那一罈茉莉花酒麼?翻開吃。”
西門慶見半子冇酒了,叮嚀潘弓足去斟酒。弓足趕緊下來滿斟一杯,笑嘻嘻遞與陳經濟,說道:“姐夫,你爹叮嚀好歹飲了奴這杯酒兒。”
西門慶也笑了:“怪小油嘴兒,休挖苦我。罷麼,好歹叫丫頭生個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