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洪謙不置可否,叫他們且安息,又說張氏兄弟:“你們父親京中或有故交舊友,也可拜訪一二。京中路途不熟,明日尋了程實,叫他派小我來與你們帶路。”兄弟兩個應了。洪謙又說林辰:“你是老安人長輩,我看你如子侄普通,也休拘束了。”
兩個孩童毆鬥,如有一個爹孃長輩側,又不由著他,這一個便要底氣實足。九哥當今,便盼著有個長輩旁與他掠陣。親爹是希冀不上了,隻好希冀一下嶽父大人。
洪謙佳耦去時要趕路,走得,歸時攜著很多物事,又有張三郎、張四郎並林辰隨行,歸程卻比來時慢了很多。秀英心下焦急,小喜來勸她,秀英道:“這些個事理,我不比你懂?事光臨頭不由人,擱著十年前脾氣,我纔不是現在這個樣兒哩。”小喜一低頭,便不再勸,她是曉得,秀英是為玉姐事情焦急。
小茶兒與胡氏原是人家奴婢,仆人汲引,也隻要去事理。胡氏本是無家婦人,有個去處已是萬幸。小茶兒原與玉姐處得好,雖不捨兒子,卻想,早與這仆人家捆作一處了,也當力。
太夫人道:“那便也夠了。”
玉姐不美意義起來:“爹又怎地?一起日頭曬著,昏了哩?”
洪謙觀他們行動,暗道,這自幼處境於人之生長確也首要。如林辰,父祖雖是秀才,卻未免有些個呆。張氏兄弟父親是知府,想來酒宴見過很多,人又機警,酒桌兒上便叫人歡樂。性命,自生來便叫定了一半兒。
天朝地大物博,離京遠數千裡,近止數十裡,皆有糧要輸入京師。每年若秋收後遠近皆輸糧便要致航道堵塞,便以遠近往京中輸糧,近道秋收畢,便著緊輸入。遠道卻要來年春季再輸入京,蓋因遠道秋收完、賦稅入庫,再裝船北上,許就遇著水路堵塞,一拖二拖夏季天寒運河結冰,運輸便不易。
因東宮,端方與宮中便有些兒分歧,東宮算得這禁宮內國中之國,九哥忍不住叫玉姐來見一見洪謙。
洪謙回家時,日尚未過午,秀英已等不迭,自往霽南侯府去接珍哥。南所攜方物畢,與太夫人華氏說些個路上見聞。太夫人又與她說京中事:“現在慈宮溫馨很多,她是個有城府人,雖比不得東宮聰明,卻占有宮中數十載,東宮將要生了,乳母人選,卻要把穩。”
九哥聞說洪謙已自江州出發,忙不迭將這好動靜說與玉姐來聽,伉儷兩個共湊一樂。玉姐邇來也想不悟、平靜之言,政事上開口,她確是有些兒托大了。然外事無所依托,又產期一日近似一日,也分外馳念父母。且顧慮珍哥,小小年紀便叫拜托與人,也不知眼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