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氏兄弟向洪謙稟明,洪謙也不攔他們,看他們兄弟除開書童兒,亦攜了幾個仆人,恰好挑擔兒送禮,便隨他們去,隻說:“晌午如有人留飯,令人返來講一聲兒,若冇偶然,早些返來用飯。”
官家與九哥皆喜他返來,官家顯老相,然也歡樂,聽洪謙說一起看著,沿岸地步有歉收氣象,不由道:“恰好,打了一仗,正缺賦稅哩。”洪謙已聽聞此事,笑道:“陛下洪福。”官家歎一口氣,卻不接這話頭兒,轉問路上風景,又讚玉姐:“極明事理。”洪謙笑道:“應當。”
洪謙前番入京,是搶遠處糧船入京前,走漕糧船前頭。當時急送蘇先生入京,走得並不慢。今番又叫漕糧船背麵攆著,卻因攜物頗多,比先時慢了,是以催促。
天朝地大物博,離京遠數千裡,近止數十裡,皆有糧要輸入京師。每年若秋收後遠近皆輸糧便要致航道堵塞,便以遠近往京中輸糧,近道秋收畢,便著緊輸入。遠道卻要來年春季再輸入京,蓋因遠道秋收完、賦稅入庫,再裝船北上,許就遇著水路堵塞,一拖二拖夏季天寒運河結冰,運輸便不易。
小茶兒悄聲道:“以是姐兒才這般風雅來?”她越風雅,太子便越慚愧,越要記取這份兒好。
玉姐也隻得由她說去。胡氏倒是一聲不吭,悶著頭,尋潔淨舊衣物,燒了熱水來煮而又煮,又曝曬,與孩子做尿布,且說:“舊衣比衣好使。”
玉姐確也過得不錯,因有孕,吃得也好,人也圓潤了。自有身以來,洪謙這還是頭回見著她,雖則秀英有身了數回,那是老婆。這回看著玉姐腹兒高高,洪謙一時也傻了,恍忽間憶起秀英懷著玉姐時情狀。
張氏兄弟齊道:“來時父親叮囑,萬事聽君侯叮嚀。”洪謙便命他兩個跟從。
家中舊事,林辰悉知,是以一起冷靜,隻觀書罷了,並不張狂,連他書童,也是個悶葫蘆。洪謙看了,反而高看他一眼,問他讀何書,又看他寫文篇。常日與張氏兄弟說話,也帶著他一道。
洪謙道:“打外頭帶了幾小我返來,不好將他們閃家裡。”太夫人便問是何人,洪謙道:“是江州知府家正頭娘子生兩個兒子,並老安人孃家那頭一個孩子。”太夫人道:“養得熟便養,養不熟趁早放手兒。”洪謙笑應了。
那張家兄弟回到住處,張四郎便問張三郎:“三哥,如何?”張三郎道:“你忘了爹叮囑了?多看少說,君侯名聲極好,想不會做甚欠功德,又平步青雲,既是自家有本擁有氣運,也是會做人,你我兄弟儘管學著便罷了。”張四郎道:“我又冇說個甚!咱明日便去遞帖兒見父親教員?”張三郎道:“往那處去前,先稟君侯一聲兒,現住人家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