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也知他性樸重,也不攛掇他回朝。不悟眼裡,蘇先生是杆好槍,“可欺之以方”,卻又惜他本性才調,不肯操縱。暗道與他個處所兒教書,倒是極好安排了。不悟本身,卻定時往東宮裡去講經。
九哥訝道:“幾十萬貫都拿不出來了?”說完自家也覺講錯,你道為何?自唐裡宰相楊炎建言行那兩稅法,便是“量出以製入”,每年算好了要花多少錢,便朝百姓收多少錢,入多少,花多少,難有多少餘錢。此法因循至今,已成定規。
眼看玉姐用完飯,兩個一處說話時,九哥往玉姐麵前,單膝一跪:“大姐,有件事兒對不住了。”玉姐臉一沉:“甚事?”九哥見她麵色不好,咬牙道:“戶部裡原存了一注錢,預備著皇孫出世好做個大慶典,我……因戰事吃緊冇了賦稅,叫先挪了這一注錢來使。雖說是挪,兒子生時,卻冇錢還來……”
平靜於東宮卻又另有一番用處,他於醫道頗精,時不時入東宮,與玉姐摸一回脈,又以看一回玉姐飲食,以保無虞。
說到這些個事上頭,蘇先生心眼兒便不敷使,不悟拿言語將他繞來繞去,將他肝火繞熄,已忘了他來是要問謝虞為何不為國效力了。臨彆道:“太子妃胸懷寬廣,並不難相處。書院裡,你既先前來了,今後也要來,多講幾次課。”又嘀咕先時平白放過不悟,早曉得該叫他多往書院來。
平靜倒好常與玉姐說些外間風景,販子情麵,又有京中很多人事。玉姐笑問:“真人曉得何其多也?”平靜笑道:“都是他們說來。有白叟自發要棄世,臨終……”話問完,玉姐已笑將起來,通道,臨終多數好上個表來,有甚遺憾、有甚懊悔、有甚負苦衷,皆要羽士代他奏於天帝哩。
不悟也是好脾氣,由他說,說完了,便問他:“你想叫我做甚哩?”蘇先生啞然,謝虞科考上是他前輩不假,卻因成名時年幼,現在細較起來,比蘇先生還要小上幾歲。但是於七十許人而言,戔戔幾歲不同也不大了。蘇先生自家還半隱退了,這會兒莫非還要攆謝虞出山不成?
這一日平靜來,與玉姐搭一評脈,又寫下替代安胎方兒,九哥再次稱謝,平靜連說“不敢”。玉姐從旁攛掇道:“你伸謝,如何隻口上利索來?”命取上等龍涎香來與平靜,卻又笑看九哥。
僧道靠近之意,玉姐漸明,心下也是暗喜,有這二人,也是一助力。這兩個是奔東宮來不假,她與這二人之聯絡卻比九哥要深。想來兩處也知此理,九哥得益之事,她亦可得益,九哥得不著益事,她能得著。便如她懷這一胎,兩人一唱一和,做出個弄兆來,口耳相傳,連九哥這曉得秘聞人都要信了。占便宜,還是她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