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道:“你們說甚麼呢?”齊王妃便回道:“她們倒好一處寫字來。”皇太後便要看,又命鋪紙磨墨。
玉姐從曉得洪謙參奏禁食鹿胎起,便知要有此一劫,早心中稀有兒,其計既定,其心便正,無所害怕了。皓腕輕舒,落筆如有神助,寫是“非澹泊無以明誌,非安好無乃至遠”甚和其師之風。
陳氏一脈常暗捧這段氏,以朱家事暗射東宮,現在段氏出事,東宮又薨,陳氏一脈亦是有口難辯。宣段氏入宮又有些兒顯眼,皇太後底氣不壯,實不到“笑罵由人”境地。隻好拿洪謙家人來個上馬威,好叫他曉些兒事,少與自家作對。皇太後端的不怕蘇先生這等君子君子,卻端的怕洪謙這等惡棍,咬人時比瘋狗還狠,全不料咬是手還是臀。
所謂天和者,便是農戶摸完牌便是和牌,其他三家有多少賭資都須拿出來賠與農戶。想來不管那宮女兒還是二王妃,打牌再精熟,論起作弊手腕來,倒是熟不過五毒俱全紈絝。那宮女兒會碼牌,玉姐手過她,玉姐坐莊時,那宮女兒手腕不敷,卻拆台不得。
玉姐輕移腳步,皇太後留意,壓裙禁步一絲兒也不響,偏又不顯畏縮不敢動。換個身份,皇太後不定要誇同意甚樣兒,此時也隻是淡笑罷了。問玉姐姓名,又問多大年紀,玉姐一一答了,一口官話極是清楚。一頭答,一頭想,這皇太後確是有嚴肅。她內心頭明白,自家與這皇太後,已是死敵了。蘇先生需求問明太子死因且不提,洪謙一本奏上,也將皇太後獲咎了,且又是蘇先生門生,想摘也摘不潔淨。
唐人駱賓王一首《帝京篇》,道禁宮奇妙。縱本朝立朝時髦儉,次後繼位幾帝皆不好豪侈過分,禁宮較前朝並無擴建,且要狹小些兒,裝潢也不那麼般闊麗,但是畢竟是皇居。玉姐也算不得冇見過世麵,吳王府且去過幾次,又蘇先生賜宅頗寬廣,也是見過,然見此環境,也不由氣度開闊了起來。
蘇先生聽洪謙說這般那般,便說玉姐:“混鬨!皇太背工段,她那裡曉得得?這一回不過是她運氣好,下一回,不定如何哩。”洪謙笑道:“她敢,叫她再吃一虧來。她不過占著個名份兒,我卻要拿著‘大義’,看誰乾得過誰。先生可願護玉姐一回?好與她揚個尊師重道知恩圖報名兒?”
皇太後怒極:“這點子金子,我且輸得起,須不賴你賬來。”官家遠遠隧道:“是極是極!”皇太後待怒,瞪著官家,忽看了官家身側之人,又忍了下來,你道這是誰?向來帝王身側,左史記言、右史記事,官家來朝皇太後存候,乃是孝敬大功德,如何不能來小我跟著記下母慈子孝之各種?今番卻好記下皇太後賭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