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姐儘管打牌,林老安人道:“你要倚著他,他家孫女兒無父無母,夫家也要倚著人哩。各都稀有兒,且有那傳臚名號兒,總不致太次了。孫半子又不是白癡,咱家自江州起,恁難一條路,也走到現在。縱一時做了官兒,也不比那些個大人物,事總不好到他身處。”玉姐笑道:“也是。”
洪謙暫無此憂,蓋因瓊林宴上,官家多次諦視與他,凡議事,總好叫他說個幺二三出來。又好拎他出頭兒,險令將他坐次搬至彭海之上。眾臣見了,也隻好說“君臣相得,乃是天賜,非我期盼可得”。孫尚書暗道,與這姻親一好官,算是給對了。
談笑一會兒,店家便來求字兒,世人謙讓一番,便由彭海來留下字兒,寫畢,世人一湧而出,複去習禮去了。
彭海手裡也捏著兩把汗,因習禮節等,不免將本朝典章軌製拿來一觀,看出這老者裝束思是平常,然腰間所佩,乃是三品方能懸之珮。眼下隻得權作不知,且洪謙出身,早經曆看過,乃是江州人士,與這京中高官父老,能有甚關聯?還是一個“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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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酈玉堂又來與洪謙道賀:“今後同朝為官。”又有彭海等京同年,因家眷地外埠,皆得了假,臨行一處吃酒道彆。返來便覺常有人跟身後,家門四周也時有人看著。連秀英都覺出來,說與洪謙:“京中另有這等圍觀民風麼?”
蘇夫人道:“我家那老翁翁也是如是說,然男人老是粗心,如此我倒放心了。正有一事要托與秀娘。”一使眼色,她次媳胡氏,蘇平之母便起來與秀英福一福,秀英忙回禮。胡氏便說:“好請您往那處說一說哩。”
未幾時,秀英看日已正中,便要辭出,蘇夫人挽留,她卻說:“家中另有白叟哩。我明日一早便往大姐婆家去,若順利時,後半晌來回話兒,可捨得?”蘇夫人含笑謝了。
段氏母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罷。隻要礙不著你,便搭一把手兒罷了。”
洪謙笑應了,蘇長貞又說:“你既做禦史,便要有誌廓清天下,疾惡如仇,不成矯飾聰明。邇來朝廷多事,須得站得正。”洪謙起家應了。蘇長貞忽地歎一聲:“不幸天下父母心呐,你有何計算,須得瞭然,要對得起知己纔好。”洪謙又應。
他母親聽了大驚:“怎會?先前未曾聽得風聲哩。”段祐道:“我細探聽了,道是江州洪謙,名兒也對不上號兒、籍貫也對不上號兒,然邊幅端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