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感喟:“廟中有僧道,卻無蘇或人啦。”
隻得商定,待京中事畢,六哥結婚,酈玉堂送信來,這裡便送嫁去京裡,一麵著緊辦理起嫁奩來。齊同知聰明,使他娘子往見秀英玉姐,以女相托。齊家娘子亦非白手而來,贈玉姐四匹錦鍛,又與她整套頭麵,複與金銀等物。也是她明白,玉姐是申氏“親兒媳婦兒”,說話老是管用。也是齊同知說,那位炙手可熱蘇先生,倒是玉姐先生,端莊拜過師,說不得,與宮裡那位官家,還好是同門。是以齊家不敢輕看於她。
蘇先生還是去尋方丈,一起上小沙彌皆停動手中活計,三三兩兩,指指導點:“那便是蘇先生了,傳聞他好迷個路哩。”
秀英笑道:“這卻又是巧了!我們正說行前要去那邊哩,總與先生一道去罷。九哥可去?”九哥看一眼玉姐,道:“天然是去。”
申氏道:“我偏好她是個解憂客。”
秀英道:“除開正使傢什,旁都齊了,玉姐嫁奩也齊了,隻等裝船。”
秀英驚道:“怎?”
九哥應道:“先生說是。”
齊王、皇後,哪個都不肯認這個賬,風評煞是不好,不管官家要立齊王還是魯王,總要與他個好些兒名聲。一想二想,不由以手加額:“不是另有他麼?”
九哥行到院內,便聽裡頭笑聲,一揚眉。待要進,小樂兒捧著茶來,看著他又看看茶盤,時頭統共三盞,忙揚聲道:“姑爺來了哩。”一麵打起簾子,請九哥出來,自家卻溜去廚下又添一盞熱茶,還是端了來奉上。
知悉酈玉堂返京“高升”,又曉得蘇先生竟一向隱於江州,江州便熱烈了起來。未料先生比府君還要可貴一見,如齊同知等人,想見酈玉堂現在倒輕易些兒,雖國喪中不好飲宴,卻好一處喝個茶兒,送些儀程,囑托幾句,也好是“京中有人好仕進兒”。齊同知娘子又寫信,央申氏攜與女兒。
一語未畢,光禿頂兒上早教徒弟敲了個暴栗子:“削髮人不打誑語!你怎可托口雌黃?與我將本日功課加一倍!”胖沙彌不免捧首哀嚎。
因氣候好,申氏也攜著六姐、七姐,一道往慈渡寺裡去,九哥兄弟幾個護持著,與洪家約好,同日而去。城門口兒聚齊,兩處並作一處,都往慈渡寺裡去。山腳下各下了車轎,申氏一眼看去,見玉姐已換了月白襖兒、寶藍緞裙子,頭上也不戴素淨絹花,心下大為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