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去九哥處,九哥端坐書桌前,麵前擺一張箋子,瞪著那箋子。六姐出去,九哥伸脫手去,當著六姐麵兒,安閒折一折,再折一折。六姐一皺鼻子,說了來意。九哥道:“六姐原知我尺寸。”
玉姐卻叫朵兒:“你悄悄跟了去,看看究竟如何。”朵兒去了,返來笑道:“好叫姐兒曉得,那一名正與咱家金哥玩哩。”小茶兒笑道:“這但是好,向來奉迎娘子,先要奉迎丈母孃與小舅子,都說那一名不喜談笑,我還恐他太呆,本來是個肚裡清楚。想來是年青臉嫩不美意義往嶽母麵前嶽來,不如從這小舅子動手,嶽母止此一子,待金哥好,也是奉迎嶽母了。”
返來便使書童兒拿了一陌錢,去街上買個陀螺來。書童兒下巴險掉到地上:“9、九哥,要買陀螺做甚?”
玉姐自從見了九哥,也說不上心中是甚滋味,總不厭他就是了。洪謙與秀英心中取中九哥,且九哥這邊幅,酈玉堂不甚喜好,倒是嶽父嶽母愛好模樣兒。秀英也曾悄悄兒問玉姐:“如何?”
九哥聽這父女兩個普通說,內心便有了底,次日不但攜了雞腳來,還捎了一罈美酒。又與洪謙道:“小婿見金哥已交五歲,卻未曾開蒙退學,這不知……”此時,實不好勞動蘇先生了。洪謙道:“你故意了。我先與他開蒙,他年紀小,尚不費事。來歲春再與他作計算。”
洪謙這頭與玉姐說:“那就是個鋸了嘴兒葫蘆,你好有個數兒,待我清算他去。”玉姐儘管笑:“本來爹也多話來?”洪謙恨聲道:“女生向外!”玉姐歪頭看著他,也不惱,反把洪謙看得撇起嘴兒來:“我去聽聽蘇長貞又埋汰我甚去!”
書童兒看了,的確想哭,說話也真帶著哭音兒了:“九哥,笑一笑,笑一笑。”那是九娘,不是府君啊!
次日,九哥便叫父親喚了去。酈玉堂原將一幅蘇長貞字兒作定禮送走,心疼得彷彿割了他肉,眼下也不心疼了,看著九哥也眉花眼笑,問:“你何時去你嶽父那邊?”九哥道:“過幾日。”言畢便上嘴巴,酈玉堂將他左看右看,忽地臉一垮。
九哥聞言,終究捨得從椅子上起來,比那日叫他戳了個透心兒涼胖兔子敏捷很多了,往蘇先生麵前一揖,卻拿眼睛看洪謙。洪謙見他嘴兒緊抿,一雙眼睛卻不幸巴巴,也覺好笑,點一點頭,便是許來過來。
申氏橫她一眼,想一想,道:“已然定了婚事了,倒也無妨了,也不要弄鬼。你便說,這是九哥,且慢,將九哥尺寸放上一寸、寸半再與她,九哥到長個兒時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