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申氏處,卻不見六姐、七姐,四姐、五姐互丟個眼色,向申氏問安,申氏一指動手圈椅道:“坐罷。本日做了多少?”四姐道:“再有半晌,與五嬸兒便得了。”五姐道:“我也是。”申氏一點頭:“那便來得及,晚間便不要做了,點燈熬油兒,眼睛都熬壞了。”
雖因著人丁多,王府住不下,除開世子,其他立室後代皆由吳王作主,王妃主持了分出府去住,親戚畢竟是親戚,該奉與長輩貢獻,倒是一絲兒也不能錯。家中六姐、七姐尚年幼,止做些與祖父母便可,四姐、五姐年長,要做得便多,自冬至日起,便要脫手,且要留上一月半月,預備著從江州往京中送路。
蘇先生說到興頭兒上,便將這國度經濟一事,深切淺出說與玉姐聽。老是那銅錢與白銀外流,市道上銀錢既小,百姓買賣不便,國度抽稅,很多亦以銀錢結算,並不收什物。玉姐聽了一陣兒道:“先生,我曉得了,便如我這裡,老安人那頭,凡有事,使小茶兒去傳話兒,現在有人將小茶兒偷走,我有事,隻好自家去尋老安人。費時又吃力。”
玉姐皺眉:“那娘說要怎生辦?”
申氏愈好獵奇:“怎生說?”
玉姐道:“咱從速歸去,尋府君娘子,這事並不難。”
要論模樣兒,論品德,申氏也覺配得上自家兒子,隻是洪家家道小有不敷。申氏會運營,又有豐富嫁奩,洪家家業她眼中雖不薄,卻也不厚。一時又想,這玉姐兒如果娶來做兒媳婦,也不見得不好。但是這做娘,對親生兒子總要偏疼些兒,想玉姐之人才,配九哥倒也不壞,隻可惜洪謙是秀才、家資又不甚豐富。如果配了比九哥長兩歲八哥,又覺可惜。
申氏斥道:“我這幾個月來見這些人,你道人家是傻子?有腦筋怕不都猜到了!你還道自家高深莫測,人不曉得哩?不過是看這裡是州府,人都陪你作戲耍哩。看這些人,說旁人好話,一力說自家孩子好話,還能看不出來?單尋了哪一個來,豈不為她惹事?成了便好,若不成,留下這姐兒豈不尷尬?”
曾大姐兒一愣,她父親雖是舉人,她本身卻不喜這聖賢書,專好些詩詞,故並不知此中典故。酈四姐與酈五姐倒是曉得,相顧一笑,暗道這洪家大姐兒俗也說得、雅也說得,年事不大,卻好生殷勤。目睹人多,兩人記得申氏所言,便不好令玉姐招人眼,心道,有這一問一答,餘下便不必多問,也知其稟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