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爹賣閨女,舅家管不得,然出嫁閨女墳頭兒要平了,孃家人但有氣性也要鬨上一鬨。經此一事,朵兒爹與後孃跌腳不已:“她生變得這般短長了。”卻不敢再討錢放賴了。
秀英怒:“老安人叫你阿婆蠢哭了,我叫你蠢哭了!”又命小喜打水,與玉姐洗臉梳頭換衣裳。衣裳是李媽媽拿來,玉姐趁李媽媽與她係裙子,悄聲問:“小茶姐與朵兒哩?”
賊人膽虛,玉姐雖未曾做賊,卻做了錯事,膽量也不甚壯。見洪謙如此,情知要壞。這一頓是少不了,然為弛刑,須得打個花胡哨方好。一見蘇先生如此,便笑道:“好先生,這一撞,晚餐便齊了。這裡有蝦有魚,先生撞樹,掉下米來,恰好造飯。”
玉姐見父母如此,嚇出淚來,一力懇求:“且饒這一回,下回不敢了。”
玉姐道:“省柴。”
洪謙道:“她兩個服侍你,冇著本份,便要罰!”
蘇先生將笑隱去,理一理衣衫,道:“落是水呢?”
洪謙道:“我聰明能扯謊閨女又要做甚哩?”說便假哭幾聲,“你扯謊都扯不好,我真羞見祖宗。家中再要有個長輩,我要請罪哩。”
玉姐道:“緣木求魚,也非不成,一條清蒸、一條紅燒罷哩。”
洪謙道:“不過膝水裡能長出這般大魚?當你爹孃是傻哩?還敢胡言亂語!罰你罰你這不誠懇!人間能人多矣,你道隻要你聰明?”
盛凱將把這家安人從河裡撈將出來,安人孫女兒便帶人下河撈魚摸蝦,盛凱頗覺不成思議。洪謙見了,暗道,玉姐公然還小,想事不免有不周之處。當下斥道:“還不見過亂世兄?”玉姐斂衽低眉道:“世叔安好。”盛凱手足無措,不知要拿這個“侄女”怎生是好,隻得勉強應一聲兒,倉促告彆而去。
李媽媽將臉一板:“她兩個做下這等事兒,姐兒還要怎地?我也叫娘子好一頓數說,幾乎將我也賣了哩。”
盛凱每至,秀英無不力接待,玉姐卻再不露麵兒,正洗心革麵,讀書繡花,騎馬打獵。
玉姐也不怕他,笑道:“爹與先生另有那位小世叔說話,並不曉得,我與娘說過了。娘允我出去逛逛,我帶了她們兩個哩。且朵兒爹孃要見她,她獨個兒去,恐對付不來,就三個一道去了。往她家那邊去,有個淺河汊子,胡亂走了幾步,水不深,剛過膝蓋兒。”
不料洪謙見玉姐焉了幾日,又心疼起來,看秀英嚴管,便說:“孩子有脾氣,越管越擰,她不是不曉事,與她說明白便是。”再好言安撫女兒,與蘇先生兩個,將事理掰開來講與玉姐聽。洪謙所說,不過這冇掌控事兒休要去做,做人以誠,瞞不過事兒休要瞞:“你當彆人是傻子,人曉得了惱不惱?”所謂識時務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