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謙雖做過贅婿,然已自主流派,又有家業,彼時江州落戶,亦報了祖上三代。因是逐食至此,查得略鬆,已過十餘年,京中黃冊也換過一回,洪謙實打實做了這江州人,一應文書都記他是個三代良民。得了保書,不費甚事便可測驗。
且說:“幸虧我是玉姐先生。”
蘇先生曉得此事,也說:“我讀《易》數年,略故意得,聞說高僧大德也有先知之能,倒好請教一二。”也與洪謙父女同去。洪謙騎馬,玉姐也要騎,且說:“爹允過哩。”
玉姐教員是蘇先生,讀書人於佛道二教總信與不信之間,每有嘲弄之語,她聽很多了,便笑道:“老安人卻將佛祖做贓官兒哩,佛祖心明,投緣兒總能如願,不投緣兒求也無用。不若用心讀書,用心做事。”
洪謙強忍著彆過甚去,暗道蘇長貞好生不法,逼著大德高僧說出這等化子乞食話來。
仲春間洪謙便要測驗。考場便這江州城裡,知縣附廓是宿世不修,於洪謙如許倒是大有好處,不管考秀才還是考舉人,不必出城便可。待上京考進士時,隻須買舟順水而去便可。
小沙彌倒好說話,端的領了他去:“削髮人不打誑語,這個先生實在短長哩。官人能領他走時,小僧謝天謝地。”
方丈一看玉姐,隻是個8、九歲孩童,乃馴良與玉姐道:“小施主勤奮,必能成正果。美意且有好報哩。”
洪謙心道,趕上蘇長貞,也算方丈不利了。實在憐憫方丈,目示小沙彌,小沙彌忙揚聲道:“徒弟,與裡頭那位先生同業施首要見他哩。”
非常要盤問,倒是倡優一類,脫此賤籍非三代以上,皆不準測驗。母操賤業卻無妨,父是賤籍才受纏累。
洪謙也依了她。
玉姐也不辯論,隻說:“長輩忙哩,哪好再打攪?”又說娥姐要做婦。
次年正月裡,裡正又來盤問人丁。洪謙與了他四色禮品,將玉姐改姓了洪,卻叫金哥姓了程,林老安人放下心來,又與程老太公上一回香。那頭玉姐道:“洪玉洪玉,聽起來不大氣哩。”蘇先生卻道:“改回本姓便是大氣了。”洪謙看蘇先生一眼,道:“玉姐是奶名兒,你長大了,與你取個大名兒。”
這侯四兒是本地一個地頭蛇,專管這一群化子。當時不管處所如何充足,總少不了這些人物,或天災、或*、或怠惰、或父母原就是化子,哪處都有他們。官府總不能趕撲滅,便生出一個彆例來,也認這化子裡有個團頭兒,也與這些花子總造一到處所居住,遇有甚不湊手事,也由他們來乾。一總籠了,免得肇事。